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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无半分情谊可言。
*
对殷白岐来说,这是最难熬的一个夜。
他躺在充满了柔软棉花的丝绸大床上,浑身上下都是温热的不熟悉感。
屋里的灯早已熄了,黑洞洞的床沿处没有一丝光,他似乎很熟悉这种感觉,像是他刚来到这个世上时,体会到一丝光明后,整个人突然就陷入了黑暗的绝望。
那个女人说救了自己,是真的吗?
可为何他一想起那人,就有一种极不协调的违和感。
殷白岐强撑着眼皮,一夜未眠。
直到地平线悄然露出一丝鱼肚白,最早的一抹晨光开始照耀庭院时,他才堪堪合上眼。
在半个侧脸被映照出光晕后,他的睡姿开始显得格外安详。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才传来敲门声。
有丫鬟陆续进来为他准备晨起事宜。
殷白岐起身,悄无声息地坐于床边,仿佛在等待什么。
一柱香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隐隐皱起眉,不得不僵硬地配合着丫鬟们完成了一整套的规范洗漱,随后在两个丫鬟的带领下,去到了主屋。
殷白岐顿了顿。
他又看到了那个女人。
云筝见他过来,倒是立刻眼角弯弯地迎了上去。
“早上好。”
殷白岐立刻觉察到一丝诡异。
怎么这女人看他的样子,仿佛是在对着一棵摇钱树。
眼里那点光彩,着实亮得吓人。
他警觉地瞅了一眼云筝,最终什么都没说地坐在了桌前。
这顿早餐吃得着实尴尬。
殷白岐一动不动,云筝自然不知他在想什么,但就殷白岐现在的状态,除了窃喜,她还能做什么?
自从他失忆之后,就再没装过那副唯命是从的奴才相。
不仅如此,他还能安然无事的和人同桌吃起饭来。
显然,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开始。
云筝心里,像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扫过似的,一层层荡出欢喜。
至少现在,殷白岐对她不再那么抗拒了。
见他丝毫未动筷子,云筝高兴的,轻轻拨开一个鸡蛋放在他的碗中。
少年明显愣了一下。
他没有看云筝,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鸡蛋。
过了会,殷白岐抬起手,轻轻掰开一小块,放到嘴里咀嚼了几下,然后把剩下的半个重新放回了云筝碗中。
“不好吃吗?”云筝看他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
殷白岐摇头,又端过云筝面前的粥喝了一口。
几个丫鬟在旁边看着,心里吓得半死。
这个殷阿九胆子可真是太大了,失心疯而已嘛,好吃好喝地服侍也就算了。
竟然敢抢起小姐碗里的饭来。
这不是找死吗?
云筝自然也察觉到他哪里不对,正要询问,却听殷白岐淡淡说了句:“无毒。”
这话说完,云筝一时哑然,完全不知从何接起。
殷白岐这是,把自己当成试食的了?
是谁给了他这种奇怪的错觉。
云筝不由扫了眼身后的丫鬟,她一早就吩咐过,不准对殷白岐说起以前的任何事,这群丫鬟想来是没有那个胆子。
那就是……
殷白岐自己这么觉得了。
云筝拿着汤勺的手顿了下,低头又咽下两口粥,没有再说话。
她很快吃完,起身走到一旁等候多时的老郎中面前。
“麻烦大夫替我看看。”
将手置于脉枕后,她才用余光一刻不松懈地盯住少年。
看来即便是失忆了。
殷白岐不相信人的天性依然存在。
一旦有人对他示好,他总能找出一百种借口,来证明这种好处的目的性。
他在用借口给自己裹上一层保护壳,只要他呆在壳子里,就会活得很安全。
云筝捏了捏袖口下的信纸。
那是她昨晚写了一夜的计划。
只是现在瞧着,需得换个法子了。
“小姐,二小姐?”
云筝回过神,见老郎中已是满头大汗的望着她,愣神问道:“老人家,如何了?”
说完,又吩咐丫鬟取来一块汗巾。
郎中立刻打了个冷噤,接过时手又是一抖。
老人家抹了把冷汗,一咬牙,这才下定决心问道:“二小姐可否换只手让老朽看看。”
换了手把过脉,他脸上的神色更奇怪了。
老人家像是强忍着某种惊恐,突然转头看了眼殷白岐。
云筝不明所以,回过头时,只见殷白岐一道锐利的目光射来。
又狠又绝。
郎中惊得一下扑倒在地,慌张道:“是老朽医术不精,昨日夸大其词了,求二小姐恕罪。”
他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