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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渊倒未说话,他狠狠地剜了一眼王座上的皇帝,背着手站了起身,快步离了这乱糟糟的大殿。
想来是他仁慈太久,金銮殿上那位也嚣张太久了。
身后皇帝的咆哮仍怒不可遏的:“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他也配这般嚣张行事么?”
“家奴出身,低贱的种子,也配么?”
“......”
秦渊踏出殿门时,恰逢一缕清辉落于秦渊眼前。
他才恍惚想起,今日本是中秋,是最该圆满的一日。
皇帝的话叫他想起了从前,他出身的确卑下,所以面对萧兰因时,他从来都自卑的,将自己的姿态摆得极低。
上十多年前,先帝潜邸时,他秦渊不过是王府中的家奴罢了,父母世代皆为奴仆。
如今便是秦渊极力推行科举,如今寒门举子也可入仕,但士庶之别有如天堑,何况他从前曾是奴籍?
机缘巧合,他被放到皇帝身边当个跑腿的小厮,上人一道上学堂,秦渊是一点就透,皇帝便走鸡斗狗,渐渐地他学成了一肚子本事。
上人一道去了跟着武师傅学功夫,皇帝连个马步都扎不好,秦渊却练就一身武功。
大抵是少年郎君如青竹一般长成,又在皇帝和毓王两颗歪脖子树旁边,便显得格外惹眼,竟渐渐得了先帝爷青眼相看。
起初是办些跑腿家事,后来做些文书的活计,后来一次围猎,秦渊竟于虎口中救了先帝,自此,少年郎君锋芒终于显露。
也就是那次,先帝爷南征北战,竟也会带上秦渊,成了先帝座下,小小的副将。
也就是在军营里,秦渊遇上了萧兰因。
鲜衣怒马的贵族少女,一皮鞭子甩在他身上,趾高气扬、不屑的问:“这是那里来的小白脸,竟也能出来在军营里?”
可她一身胡服,少女身量初成,乌发红唇,艳若牡丹,一鞭子直抽得他心痒。
再后来,他们,打了一架。
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子彻底压制,她一双滴溜溜的杏眼恶狠狠地盯他,秦渊这辈子做得最对,最正确的事情,便是吻上那张不服输的小嘴。
但他那时并不知道,这是萧家的女儿,贵比公主,并不是他个奴籍之子能配得上的,他实在自卑。
萧兰因注定是要嫁入皇家的。
可她成亲那日,全程皆庆,十里红妆,她却凤冠霞帔地出现在他府上。
她自己掀开盖头,笑嘻嘻地将他抱紧:“我将元家的大傻子打晕了,下了药,他怎么配娶我,你才是我的夫郎。”
然后他们便有了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儿。
只是后来.......
往事不可追,如今他却只想拥住所爱之人,将这些年的遗憾好好填补。
从前终究是他过于怯懦了。
——
萧皇后拉着秦缘圆怒气冲冲地夺门而出,身后那些宫女太监便只敢远远地看着,不敢靠近。
“乖宝,你莫担心,阿娘绝不会让你嫁给这异想天开的蛮子。”
秦缘圆当然知道。
她摸了摸萧皇后尚平坦的小腹:“阿娘,不要生气了,莫吓坏了肚子里的弟弟妹妹。”
萧皇后忽地笑了,戳了戳秦缘圆脑门:“你倒是心大,狗皇帝都要将你买了,仍能笑得出口的。”
秦缘圆歪在萧兰因肩头:“阿娘!你这样厉害,又这样疼我,自然不舍地叫我受一星半点的委屈,又怎会让我远嫁呀?”
萧兰因叹气,摸了摸女儿的手。
心道你那不争气的爹,迟迟不愿意造反,若早听她的,哪来这么多破事儿。
秦缘圆见她消了气,扶着她上了步辇,她如今身子不大好,劳累不得。
母女两回到凤仪宫后,秦缘圆想着萧皇后心中郁结,便张罗起宫女太监们挂灯笼,说要和皇后一道赏月景、吃月饼。
因以为今日宫宴绵延许久,宫中并未曾布置。
如今出了令她不快之事,秦缘圆越发要张罗起来,将那不欢的、不安的情绪都驱走。
秦渊和玄迦抵达时,秦缘圆正自己踩在梯子上,挂起自己亲手扎的兔儿灯,不仅梯子下扶着一种战战兢兢的宫女太监,玄迦送她的那只小猫儿馒头,亦喵呜喵呜地转着,似是凑热闹一般。
此刻天空一丝浮云也无,浑圆的大月光落于她身后,皎然寂静地为她反打上一层清辉,衬得衣袂飘飘得女郎不似凡俗中人。
南星扶着梯子,切切地劝她“公主,这都吊了两串了,您也该下来了,快别摔倒了!”
秦缘圆吃吃地笑:“这才哪儿道哪儿呢。”
但她一回眸,却看见了玄迦于那悠长的宫道中缓缓走来,她提着灯笼,含笑地向他招了招手。
她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裳,鹅黄的颜色衬得她尤其可爱,远远地一笑能将人能将人心中的阴霾不安全都驱走。
玄迦心中一动,也不管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