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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进门,双眸发亮,招手道:“三郎!我好似听见大师说话了,你来瞧瞧,他是不是要醒了!”
玄迦本就没大碍,但萧铎被小娘子幽怨的眼神盯怕了,很配合地仔细诊断了一番,断定:“确实,他大约准备退烧了,但女郎以后还得细心照顾才是,否则日后落下什么病根,可是要影响终身的!”
“啊?”秦缘圆惊慌。
萧铎的话恍若霹雳惊雷,玄迦竟虚弱至此么!
她握着玄迦滚烫的大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但她的手却倏然被反握住,竟是被玄迦扯了一下,秦缘圆愕然望去,玄迦干裂苍白的唇动了动,口中吐出一个单字:“娘……”
萧铎愣。
师兄,你这就不对了,便是梦境,按照他的规划,怎么也得深情而虚弱地唤一声缘圆,然后小娘子眼泪汪汪地感慨,玄迦心中有她,如此郎情妾意才是。
这发展和他想象中的不大一样,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大约玄迦,烧昏了头,梦呓胡言,女郎不必放在心上。”
秦缘圆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玄眉皱如峰,满头冷汗,似乎陷入了深重的梦魇,她只觉得心疼,握着玄迦的手,听见断断续续道:“救命……不要……滚开……我杀了你……”
郎君的声音艰涩而嘶哑,泣血一般,听得秦缘圆心头骤缩。
她自遇见玄迦伊始,玄迦便是高傲、冷清、云端上圣僧,总能云淡风轻解决任何事情,她不是没见过他落难的时候,在悬崖峭壁底下,在以一挡百的时分,他眉头都不曾皱一下,有时候秦缘圆都觉得,他也许真是渺远石窟中走出来的塑像罢?
所以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不堪忍受,便是梦中都无法逃脱。
大约是他从前,仍未长成,仍不强大的时候罢?
她很难不联想到他身后纵横交错的伤疤,颜色深浅不一,都是经年的旧伤了,习武之人身上有伤却是难免,但总不会如此狰狞。
但秦缘圆却疑心,这些伤口是经年练武而来,或是……受人虐打所致?
秦缘圆忍不住问萧铎:“玄迦从前,受了很多苦么?”
萧铎神色一顿。
他斟酌片刻,反问:“你知道多少。”
秦缘圆是真心请教的,并非蓄意窥探玄迦隐私,只是想了解一些他的过往,以后对他更好一些,更护着他罢。
她老实交代:“我就知道,大师是皇室中人,他娘是方贵妃,他爹,或许是毓王,或许是皇帝,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萧铎也有些为难,因为玄迦那样骄傲的人,大约不会愿意让秦缘圆知道太多,但他却觉得,二人之间了解多些,总归是好的。
他语调幽幽:“方贵妃昔年,曾是毓王姬妾,玄迦也确实是毓王之子。但方贵妃,她是个脆弱,需人呵护的女郎,她骤然糟了变故,便无暇顾及玄迦,只是毓王并不喜欢玄迦,常说他是方贵妃与先夫所生,动辄打骂的,且毓王妃又无容人之量,时常虐打玄迦,还将他送到……”
萧铎顿了一顿,并未继续说下去,只笼统道:“反正玄迦便是被送到了不大好的地方,在那里,他吃了许多苦,还……”
他嗟叹一声:“反正,玄迦最后将磋磨他的人,全都杀了,才逃了出来,也便是逃亡的时候,遇见了我师伯,将他渡入佛门,自此便算与从前决断了。”
萧铎补充:“他手刃仇敌时,不过九岁的光景。”
说完这些,萧铎便离开了禅院,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透露了,只愿秦缘圆那小娘子,真能然玄迦开心一些。
秦缘圆默。
她简直不敢想,萧铎隐而不说的部分,玄迦究竟遭遇了什么,得是多深重的仇恨与恐惧,才能然九岁的小郎君沾染血腥。
她用帕子擦了擦玄迦额上浮汗。
玄迦忽然发出一声呓语。
秦缘圆其实并未听清,但她只轻缓地在他肩上轻拍,喃声哄他:“不怕了啊……”
——
玄迦恢复意识时,手上是温热、柔软的触感,他缓缓打开双目,床边拱着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清晨的日光自窗柩中撒了入来,薄薄的一层,落在女郎身上,光明美好得不可思议,她小小的一团,缩在他手边,他心中忽然软得一塌糊涂。
她身上衣裳单薄,仍是昨日那套。
大约是趴着睡了一夜。
山间夜凉,她又体弱,不知有没有着凉。
玄迦皱了皱眉,轻声唤她:“缘圆……”
秦缘圆本就睡得不甚安稳,朦朦胧胧听见玄迦声音,也不知是梦是真,倏然坐起,闭着眼道:“怎么了!”
起得太快,又觉得头晕,扶着额头晕乎乎地往下倒。
玄迦伸手,扶了扶小娘子的下巴。
秦缘圆看见郎君平静的、温和的凤眸,万分惊喜,甚至未经思索,便一把将他抱住:“您可算醒了!吓死我了!”
这话说到后面,便带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