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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锦眼珠子一转,微笑道:“这与你何干?你只说,是见过,还是没见过?”
    掌柜哭笑不得,作出一个送客的动作:“我不曾见过,姑娘快走吧。”
    他神情不似作伪。
    云锦半信半疑地将画样子收回怀中,还是例行公事道:“烦请掌柜的帮忙留个心,我改日再来拜访。”
    这一次,仍是无功而返。
    而另一头,孟景顺着长街打马而行。
    街道的尽头,隐约可见王侯世家门前,两只蹲在路边的,威风凛凛的白石狮子。
    马蹄落地的速度放缓了些,好似游子归家,近乡方知情怯。
    突然,一阵极轻的铃铛声响过,如风过无痕。
    街道旁的屋檐上,悄无声息地落下一个身着苗服的少女。
    她五官明艳,红唇乌发,有些异域之感,一身明晃晃的银饰,偏偏站在阳光下,靛蓝裙裾上映出点点光斑,也晃眼得很,腰间别着一个古怪的铃铛。
    逐风楼最后掌握到的消息,是他曾在京城出现过,于是便只好在京城守株待兔。本以为这次又被他逃脱,准备无功而返时,他却突然毫无征兆的,自投了罗网。
    她说着,娇笑微微:“终于抓到你了,孟景。”
    而后,轻轻晃响了腰间的铃铛。
    约莫一刻钟后,身着短袄、有些沮丧的婢女走过了同样的街道,迈进了不远处,一处不起眼的角门。
    再片刻钟后,陈子蟠和他的家仆一路招摇,来到了朱漆的大门前。
    婚期定在明年的春末。
    22.更隔蓬山一万重(3)
    “你怎么又来了?”
    掌柜看着出现在店门前的年轻女子,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云锦双耳冻得发红,一双手揣在厚厚的兔袄里,一进门便忙躲进门后的背风处,一边道:“你若不说实话,我便天天来!”
    她一开口,便是风风火火,好似要将票号破烂的门匾都震得抖三抖。
    掌柜一摊手,连呼冤枉:“何来不说实话之说?我说没见过,便是没见过。”
    云锦只是不信。
    那日她回到冯府,同冯玉殊将这票号的情状讲了。
    她本不觉得有什么,冯玉殊却道:“他的店铺门庭冷落,乍见新客上门,却并不殷切,许是背地里干着别的营生,也未可知。”
    两人又从头至尾把那日的情状梳理了一遍,越想越觉得其中有猫腻。
    云锦气急败坏道:“果然、果然。那掌柜的一见小姐你画的图样子,原本油盐不进的人,突然就主动探问了一句,亏我后来还被他唬弄了过去!”
    这已经是她第五次登门了,每次都是铩羽而归。
    秋去冬来,转眼已经数月过去,时近年关。
    冯玉殊的禁闭终于被解除,却仍有许多婢女、仆妇在跟前,寸步不离地盯着,想轻易出府,也是不能的。
    挽碧仍照管着东院这边的事情,因她是冯如明的小妾,与王夫人面和心不和,她又出身微贱,对婚事上的身不由己,倒有几分同病相怜之意。
    这日她奉命送来一批新的喜布和针线,见冯玉殊不肯动手,那几个仆妇围着她苦劝,便开口说了一句:“大姑娘身子未好全,歇着也无妨的。”
    其中一个仆妇便答道:“哪有新妇不缝嫁衣的道理呢。”
    冯玉殊手中之前盘下的几个铺子,还在筹划阶段,现下几乎完全停滞了。他们合谋,将她围困在这里,不许她抛头露面,亦不许她面见外人,只叫她一针针,缝制嫁衣,嫁给一个完全不爱的人。
    挽碧启了启唇,目光与风玉殊碰了碰,眼底有些歉意,到底没说什么,自放下东西告辞了。
    冯玉殊身子不适,早早便吹灯歇下了。
    下人们乐得清闲,在外间将炉火烧得旺旺的,打了一夜马吊,才各自嬉笑着散去。
    只两个守夜的婢女丧着脸,一脸倦容,在外间专门守夜的榻上歇下来。
    另一头已经更衣上榻的云锦,瞥了她们一眼,将被子扯过肩,翻了个身,背对她们。
    这两人嬉笑了几句,才各自疲惫不堪地睡去。
    一地月华,夜澜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内间的房门突然吱呀一声,悄悄地开了一条缝。
    云锦不知何时已经穿戴整齐,从床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