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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冯玉殊惊讶地瞪圆了眼。
过了好久,她才缓过劲来,唇角微微弯起。
她沉入梦乡前,想到了一首词。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身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翌日清早,晨光窥窗,鸟鸣叽喳。
冯玉殊睁开了眼。
平日都是孟景醒得早,今日孟景并没有如往日般,安静坐在房内等她醒来,而是靠在床头,好似睡着了。
“孟景,你怎么了?”冯玉殊撑起身子,仔细瞧他,终于发觉异样。
少年英挺的眉心微皱着,薄唇紧抿,好似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孟景!!”她轻推了推他的肩,急道,“你醒醒!我去叫医者来!”
他蓦地睁开了眼。
眸中浓得化不开的厉色一瞬散去,少年罕见的黑眸又变回往常平静无波的模样。
“可是上次你说的头疾又犯了?现在好些了么?”
他看着冯玉殊,淡淡道:“我没事。”说着,不着痕迹地拂开了她的手。
冯玉殊心底溢出一丝异样之感,她却没能抓住。
16.不肯说来路残忍
空旷的殿中,无数条雪白的幔帐垂下,遮住床榻上两具交叠的身体。
那两人在窃窃私语。
只隐约能听见一个苍老而模糊的声线在说什么“灾星“”...杀掉他”之类的,破碎的短句。
另一个娇笑着的脆声便更清晰些:“楼主,不过是卦而已,也能让您这样害怕么?更何况他还这样小,将噬心蛊种在他身上,定能为我们所用,迟些再杀也不迟…”
那苍老的声音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不可,那…那是文王卦…占无不验,咳咳,凤鸣…你干什么?!”
屋内传出一阵激烈的响动,很快又重归平静。
六岁的孟景退后一步,抿着唇飞上房顶,踩着瓦檐离开了。
画面突转,一下又来到了阴森的地牢,梅凤鸣解开了沉重的牢锁,将十岁的孟景推了进去。
他比几年前高了些,背脊笔直,好似抽条的新竹,却有些单薄,身上满是练功和受罚的伤。
“谁赢了他,谁便可以出这地牢!”
梅凤鸣涂着鲜红豆蔻的手,轻轻点了点孟景,咯咯笑了。
逐风楼的地牢,关押的是逐风楼的叛臣,从前都是凶名赫赫的恶徒。此话一出,一个个活动着关节,双眼猩红发亮地盯着被推进来的小少年。
噬心蛊饮的血越多,饲主的武功便会越强,梅凤鸣把孟景当作自己的一把刀,而这些人,都是她找来,喂刀的。
十岁的少年被一脚踹翻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来,好似破布一般不动了,下一瞬却避开了偷袭,卷腹跃起,手腕挑出漂亮而凌厉的刀光,直刺来者面门。
混战中,不知何处而来的大量温热的鲜血,喷洒出来,血浸透了他每一寸肌肤,将伤口腌得疼痛而麻木。
少年从地上再次爬起来,于昏暗的地牢中,睁开了眼,浑身上下都透着古怪的邪气。
再后来,他成为逐风楼最凶名赫赫的杀手,手上沾了更多的血,也越来越强...强到梅凤鸣终于忌惮。
她把他困在绝谷阵中,希望借绝谷和孟逐风其他几个儿子的力量杀死他。
结果孟景没死,还杀掉了自己几个兄弟,生啖其血肉活到了出阵,还在绝谷中意外摸到了一点遏制噬心蛊发作的方法。
他叛出逐风楼,仪仗着功法,每年强行忍过发作时噬心剜骨的疼痛,再没找过梅凤鸣要解药。
画面再次变换。
是在极乐山庄,逐风楼和极乐宗的人合力,也没能将人制住。
梅凤鸣的样貌,比他记忆里最初的最初,老了许多,也陌生许多。她掏出了一个古怪的铃铛。
那铃铛上绣着许多虫纹,他不曾见过的,心中却隐隐不安。
果然,那铃铛被梅凤鸣一摇,他体内原本被压制的噬心蛊剧烈地动起来,好似要将五脏六腑钻烂。
他踉跄了一下,跪倒在地。
无数刀光剑影涌上。
他无处可逃了。
画面扭曲了一瞬,好似被抽干的雾气,再次变化。
这一次,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溶溶的暖意,好似褪色的旧工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