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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间宅子就在西市的尽处,门前两株杨柳,进门是仿古的庭院和小池塘。米铺老板娶了乡下秀才的女儿,那小小的宅子也被装点得颇有读书人的意趣。
选定这座宅子前,冯玉殊还特地问过他的意见,甚至说,挑他满意的便可。
孟景居无定所,住处对他而言,不过是暂时歇脚之地,无可无不可的,无非是选冯玉殊喜欢的。
米铺老板的妻子各种拐弯抹角地打听,终于打听出他有位知书达礼、又不便抛头露面的夫人,连忙热情地拍胸口保证,这宅子绝对讨夫人的欢心。
这桩生意便这样做成了。
孟景将地契和冯玉殊的银票一同收在怀中,抬步往冯府去。
他拐入一条偏僻的窄巷中,孑孓独行了片刻。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脚步踏碎落叶的脆响。
好似一声没头没尾的、苍老的叹息,消散后,一切又重归宁静。
孟景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变故便发生在这一瞬间。
十余个黑衣蒙面人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孟景身形急退,反手握住攻上来的黑衣人的脖子,十指发力一拧,一声清脆的骨响的同时,他夺过了黑衣人手中的长刀,抬手刺入另一人的胸膛。
噗哧一声粘稠的闷响,是刀尖没入血肉之声。
两个黑衣人仿佛被抽去了脊骨似的,应声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天空下起浓稠的红色的雨。
他不知鏖战了多久,见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本想留个活口拷问,脑中却突然阵阵发疼,一时疏忽,让对方乘机咬破了牙中藏的剧毒自尽了。
他将最后一个黑衣人扔回地上。
这样也好,若是这样见不得光的死士,对方一定会很快派人清理干净,倒省了他一番功夫。
孟景简单处理了刀上和身上沾的血迹,回到冯府,又仔细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裳,才来找冯玉殊。
云锦正从冯玉殊房中出来,迎面碰上他,反应比脑子快,出声截住他:“哎...”
孟景看了过来。
云锦被他的眼风一扫,想起这人可是个杀神,素来也只是对冯玉殊稍微和蔼点,不禁有些发怵,双手抱在胸前紧张道:“我…我是想问你,你可想起来了什么?你对小姐是什么意思?将来又有何打算?这样不清不楚地拖着,会害了小姐的...
云锦忐忑地立在离孟景数步远的地方等着,见他不答,闹了好大个没脸。
孟景不想同她说话,哪怕她是想和自己聊冯玉殊。
他只有跟冯玉殊说话时,才说那么几句话,他还思考过原因,结论是冯玉殊说话有种特别的调子,轻轻柔柔,而且还爱哭,哭起来没完没了,他便只有顺着她些。
他脚步不停,面无表情地越过云锦,挑开门帘,入了房内。
卧在美人榻上翻话本的冯玉殊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冲他笑了笑:“你回来了。”
她踢开一点毯子,露出一段新雪一样白的小腿,还有偎在她脚边的暖炉。
她浑然未觉,将暖炉递给他:“外面冷,你赶紧暖暖。”说着又兴致勃勃地,将眼神黏在话本上了。
孟景抿唇道:“路上遇到了些小麻烦。”他走过去,在她身侧立住。
少年微凉的指触碰到她脚踝,随后是温热的手掌。
他掌心覆住的肌肤处登时蔓延开细密的痒,冯玉殊浑身一颤,好似发抖的小鹿,强忍着心底的悸动,才没把小腿从他掌中挣开。
其实也不过是片刻。
他将冯玉殊的小腿塞回了毯下,然后把小暖炉也塞了进去。
再然后,松开了手,扯下毯子,将冯玉殊的腿盖得严严实实:“我不冷。”
冯玉殊“哦”了声,强作若无其事:“...那个,宅子的事办妥了么?”
孟景在她榻边盘腿坐下,坐在地上把玩他今日新抢来的宝贝刀。
那刀差不多有半丈长,黑色的刀鞘,刀锋在灯下泛着锐光,看着怪吓人的。
孟景的目光从刀身上,移到冯玉殊脸上:“过几日便可以搬过去。还有,我从前攒下了些钱,若不够了,我再去挣便是,你自在活着便好,不用仰仗冯府的鼻息。“
他将房契和冯玉殊的钱原原本本还给她。
平淡的语气,跟在诉说今日的天气一样自然。
冯玉殊有些怔。
她心底蓦然生出许多涩意来,孟景所作所为,分明是在履行一个丈夫的职责。
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