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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归说,提及此花朝宴,众人还是十分紧张惧怕,生怕表现得不好失了家中的脸面,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拨得头筹的。
贵女之中脸色最放松自然的非苏翎和江淮莫属。
江淮自幼便被其父当作男子来养大,虽说上了女子学堂,也只是为了迎合皇帝设下的规矩罢了,但花朝宴她却是从不参加的。
和那些莺莺燕燕比琴棋书画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她身手可堪男儿,倒是年年参加宫中秋猎和武举,向来都能拿下不错的名次。
皇帝赏识她的身手和本领,特许了她不必参加花朝宴,所以她自然也不必发愁。
而苏翎自不必说。
窗外那鸭子肥得很,不住地在她眼前晃悠。
眼下她正想着……
花朝宴上,有没有周黑鸭可吃?
没等她想多久,面前就有一摞宣纸发了下来。
顾昭提笔舔墨,正在讲桌前的宣纸案之上,写下了十道题目。
写过之后,他撂下笔,道,“半个时辰的时间,诸位开始吧。”
堂中的小姑娘们纷纷面露苦色,顾先生的随堂测卷向来难度高深,半个时辰根本就无法完成。
然而即便如此,也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抱怨。
她们纷纷细细审起题来,一个两个地都眉头深锁着。
第五十章 顾某恭候
苏翎也抬眸瞧了一眼。
瞧了半晌她眼眸一亮,竟是笑了出来。
那宣纸板上所写着的“今有雉兔同笼,上有四十五头,下有一百四十六足,问雉兔各几何”不正是小学的奥数题鸡兔同笼吗?
原来古代便有了这鸡兔同笼的问题,真是有趣。
苏翎的笑容在这些愁眉不展的神色之中格外显眼,顾昭微垂了眼看过去,对上她那双小鹿一般狡黠的眼,看着她挑衅地塞进嘴中一只樱桃,丝毫没有规矩可言。
她那对杏橘色的唇瓣染上樱桃汁水的晶莹,在光下看起来如同沾染了水汽的花瓣,配上她那如同羊脂一般洁白的肤色,两相冲撞刻画出极致的秾艳,让人觉得有些刺目。
莲青色的衣衫之中露出的雪白的脖颈,分明是一折就断的弧度,偏偏还大着胆子,抬着下颌与他对视。
毫无惧怯,不知死活。
天色渐渐深沉,夕阳斜射进学堂之中。
天边旖丽的霞光掩盖了顾昭那双如墨的眼,骤然浓郁了几分的眸色。
他侧过头,避开她那视线,度步在学堂之中,沉默不语。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苏翎骤然起身,不顾身周众人讶异的目光,径直将卷纸轻拍在讲案之上。
不少正在垂眸苦思的贵女眼眸之中纷纷露出了嫌弃之色。
不过是刚刚恰好蒙对了一道题,竟然就这般狂妄起来了?
眼下连半刻钟都不到,她可是在乱写?
虽说苏家的女儿不必在乎这些飘渺的才女虚名,就冲着这个身份未来也能有个好出路,可是这样没规矩又不学无术的人,又有哪家权贵会真心喜欢呢?
“先生,交完卷纸可以走吗?”苏翎不顾身后那些灼人的目光,对顾昭粲然一笑,开口问道。
顾昭抬眸看她,缓缓起身,骨节分明的手轻划过桌案,拿起了她的卷纸。
他一起身,便有一阵清凉微苦的檀木香钻进苏翎鼻息之间。
同那日把她从马车之上扔下来的气息一模一样。
高冷通透,不近人。
“可以走了。”顾昭面上没有多余的神色,只是轻扫手中卷纸,淡淡道了一句。
然而他话音未落,苏翎却忽然抬手抓住他的袍袖,身子靠得他极近,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先生,我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顾昭微微抬眸。
眼前的小姑娘虽然个头不高,长相又甜美无害,可眼下那双眸子之中却透出了如同小兽一般的威胁神情,清明之中暗藏强势的凌厉。
这份神情,绝不是苏家从前那个看似嚣张跋扈实则唯唯诺诺的女子所能有的。
他淡然从容的脸上眼神虽冷漠,唇角却勾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那笑容带着极强的侵略性,漫不经心之中透着浓重的危险。
半晌,他轻轻吐出几个字,“顾某恭候。”
苏翎脸上露出顽劣笑意,松了手便打算走。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抬手,手腕便被一只微凉的手反扣在桌案之上,苏翎愣了一愣,回身对上的便是他那双暗如浓夜的眼。
第五十一章 她不是苏翎
“玉佩。”
他唇边微末弧度不减,声音轻而冷漠。
苏翎用了全身力气想从他手中抽出腕子来,奈何他那只手看着修长冷白,却如同铁一般箍在她的手腕上,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情急之下,她抬脚便踢了讲台,声响使得众人纷纷抬起头来。
顾昭在众人察觉之前,适时地松了手。
苏翎连忙拿开了自己的手腕,朝他一皱鼻子做了个鬼脸,龇牙轻声道,“你想得美!”
说罢她便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学堂,姿态气定神闲。
顾昭凝了她的背影半晌,眸色一点点地沉下来。
他一个人自鲜血债中长大,在诡谲风云之中斗争了二十余年,练就的便是看人的本领。
他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也是靠着揣度旁人的心思在这乱世之中站稳脚跟活下来,京城之中的明争暗算和包藏祸心的争斗他都看在眼中,身在泥沼却能全身而退,是因为他绝不会对任何事情掉以轻心。
不会有人在一夜之间骤然转性,也不会有人……
顾昭垂眸轻扫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