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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忍不住。
“不行也行了。”
“……”
他们三两句耳语间,太后已到得跟前,一身家常打扮,慈眉善目:“苏大人,哀家这么晚来扰你休息,万望勿怪。”
苏锦即便是有心下床请安,也不能够,毕竟被子里还躲着一个人呢。
只能稍稍坐起身,道:“太后说哪里话,您来看臣,臣感激不尽。只是臣如今起不了身,实在失礼,还请太后见谅。”
“快些躺着,不要闹这些虚礼。”
眼见得太后如此亲切,更兼漏夜还来看望他,苏锦极是不好意思,哪怕知道楚滢藏在身边,仍是犹豫了片刻,是否要将帷帐拉开,方显尊重。
手刚一动,那边太后正好在下人搬来的椅子上坐定了,见状立刻道:“不必忙,这帷帐便不要收了,夜里风寒,你身上又有伤,挡些风也是好的。哀家原是来瞧你的病,怎么还让你折腾呢。”
他只能低声谢了恩,就觉得楚滢一动不动贴在他身边,暖暖热热,像个小暖炉似的,令人既熨帖,又紧张不已。
隔着一重帷帐,只盼太后是真没有瞧出被子底下还藏着第二个人。
他这厢心里忐忑,那边太后却只唏嘘感叹:“此番阿滢遇险,多亏有苏大人,要不然,哀家实是不敢想。”
“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他道,“臣并未做什么。”
“这孩子,在哀家面前,也要这样恭敬守礼吗?”太后觑他一眼,“哀家都听说了,那一箭本该是冲着阿滢去的,若不是你舍身挡在她前面,她定要凶多吉少了。”
楚滢埋头在被子里,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抱着苏锦的手却忍不住紧了一紧。
是啊,连她父后都知道,这伤,苏锦实是替她受的,能如今日这般有惊无险,实在是运气上佳,但凡其间哪一环出些岔子,苏锦他……真的会死。
她无声地深吸了几口气,好像只有让他身上的清香充满肺腑,才能稍感安定。
她的苏大人,她差一点点就给弄丢了。
外面太后犹自在说:“苏大人,你知道吗,哀家不只心疼自己的女儿,你在哀家眼里,也像半个自家的孩子。你年纪轻轻,就被先帝委以重任,担任帝师,已是十分不易,如今又挺身而出护她……哀家听说时怕极了,只想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是好。”
苏锦似是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多谢太后疼爱,臣受先帝所托,领朝廷俸禄,为护驾舍身亦是义不容辞。”
胡说八道。
楚滢拿手指在他腰上轻画,感受着他一言不发,身子却紧绷起来,极力隐忍,才隐约有一丝酸涩的小小报复的快意。
漂亮话人人会说,但临到面前时,十有八九都做不到,同样是受皇家之恩,食朝廷之禄,让那班子成日在朝堂上七嘴八舌的大臣来,试试替她挡箭?怕是一个个早就跑开八丈远了。
只有苏大人,会当真全心全意,豁出性命去护着她。
且他二话不说地做了,回头却还要拿这些冠冕堂皇的套话,将自己说得,仿佛只是做了什么人人都会做的事,不足挂齿。
她的苏大人,是个傻的。
她蒙在被子底下,一片昏暗,只有身边人的气息和温度真实,好像这一方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他,值得她在意,值得她用心。
前世里,他带着笑对她道:“臣是恭王殿下的人。”
任凭她怎么又急又气,软话硬话都说尽了,甚至哭着求他,他也只巍然不动,一口咬定,从未有半分放松。
他说,他在她身边,只是为了使她放松警惕,方便他替恭王探听消息,筹谋布局。他做的每一件事里,都藏着私心,他看似用心地教她,也只是因为如此,她才能每一步棋都被他预料,永远也胜不了他。
但是她不信,前世便不信,如今更坚定是一派胡言。
一个细作,或许会为了博取她的信任,施展苦肉计,但不会在不长眼睛的乱箭中,飞身上来替她挡,义无反顾,置生死于度外。
她的苏大人,从来都是最好的,只是也最傻罢了。
她忽地觉得,头顶有一只手,极温柔小心地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安抚。她一愣,才发现自己回忆入神,竟然落泪了,眼泪滚烫无声,悄悄地濡湿了他的寝衣,与他肌肤相亲。
她回了神,听见太后在外面说:“你这孩子,也是个老实本分,让人心疼的,总一个人也不行,该有人照顾着才好。前番中秋家宴上,哀家曾说过,愿意替你留心合适的好人家小姐,你可还记得?”
苏锦的声音一听就是脸红了,轻轻道:“臣不敢忘,多谢太后记挂。”
“但到如今这个时候,哀家倒有另一句话想问,你可别怪哀家人老了多嘴。”太后沉吟了片刻,声音和缓,“你对阿滢,可有那一层意思?”
“……!”
楚滢在被子底下,浑身一绷,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激动得跳起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啊,她强按着自己,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