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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屋里的人参正好用完了,便叫他自己去买。他哭着没钱,我带他去了暗室,给他拿了一锭金子。”
瑾夭的语气平淡,像是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冷静到听不出丝毫别的情绪。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日便要离开这里,还是因为扫墓勾起了回忆,她的话比往常要多了一些。
清冽的声音在风中飘散,比月色还要冰冷几分。
“你不愿给他们吗?”
陆肖心疼得像是被碾碎了全身的骨头,却还自虐般紧紧盯着夭夭,将她面上所有细微的情绪,都用刀刻在心尖上,任由每一次喘息都淌出血来。
瑾夭皱眉看他一眼,似是有些疑惑他的问题:“只是金银俗物,为何不愿?”
若是往常,陆肖一定会因为夭夭此时的表情而忍俊不禁,可这会儿只剩下了疼。他疼得说将话都说不完整:“那为什么……他们为……”
陆肖紧紧地咬着牙,才将心头涌动的情绪抑制了半分。
“他们不信。应该是得到的太容易了,所以认定我一定还有所隐瞒。”瑾夭将视线重新放回远处,声音都透出几分悠远。
两人的手交握着,瑾夭感觉到了他指尖的颤抖,不解地侧头看过来:“冷?”
她说着话将手从陆肖的掌心抽出来,解开披风的带子,要给他披上。
“不!不是……夭夭,你……我不冷!”
陆肖被铺天盖地的情绪弄得慌了神,说出来的话都有些颠三倒四。他动作强硬地将披风给夭夭重新穿好,无意间触碰到她的脖颈,指尖只感觉到一阵冰凉。
眼前的少女比他还要矮上半头,身形纤细娇弱,在皎洁月光的笼罩下,整个人像是琉璃一般漂亮又易碎。
陆肖控制不住地去想象夭夭被拷问的画面,只一个沾染了鲜血的场景就能将他的整个人撕裂了。他几乎控制不住胸口涌动的尖锐疼痛,费力地挤出一个笑,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那夭夭是怎么逃脱的?是怎么……”
说到这里,颤抖的声线已经要几分哽咽,陆肖偏过头,声音戛然而止。
见他将视线移开,瑾夭也重新望向路的尽头,淡淡地开口道:“村民大概不擅长审讯,差点将我打死,高烧不退,村里的大夫都没有办法救我。又不甘心没有问出其他财宝的下落,所以生死之际放我自己抓药。”
她顿了一下,眸色中的光慢慢消退,抿了抿唇,声音更低几分:“一刻钟,我就用配制的毒药杀光了所有人。”
瑾夭搓了搓衣角,忽然沉默了下来。
人心易变。
她还能想起那些村民笑起来的样子,从一开始感激亲切到后来的贪婪狰狞,似乎一切都历历在目。
记忆没有被时光侵蚀分毫。
曾经师父还活着的时候,为了救过一个难产的孕妇忙了一天一夜,最后幸好母女平安,那小姑娘自小便爱找她来玩,总是奶声奶气说着最喜欢夭夭姐姐,甚至会每天早上摘了野花屁颠屁颠地送过来。
她那时身上还有毒,也不敢过多接触,可以当时她由衷觉得学医真好。
可后来……
她被刑讯到遍体鳞伤的时候,也是这个半大的奶娃娃端着一盆盐水往她的身上泼,尖叫着让她把宝物都交出来。
其实,她是有些好奇的。
为什么他们可以这么轻易就变得面目全非。
瑾夭面上的神色仍旧清冷,沉默立着月光中,连指尖都染上了凉意。
忽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掌心温热。
很舒服。
瑾夭转头看他,眸色仍旧透亮清澈,带着浅浅的疑惑,安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她记得这人一向固执,也不知能不能坚持两三年。
那么……两三年时间该算长吗?
瑾夭皱着眉,抬手捏住陆肖的下巴,稍稍用了些力气引着他转头看过来。
月色皎洁,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似是氤氲着水汽,他眸中那种浓烈的心疼,饶是瑾夭都看得愣了一下。
她脑中重新浮现了刚才的问题,两年的时间算长吗。
其实对她而言,说不上时间的长短。
两年与两日,感觉也差不了多少。
她的心念动了一下,将手覆在陆肖的侧脸上,指尖触碰到他眼尾的湿润,留在指腹的水渍恍然是热的。
瑾夭的睫毛颤了颤,眼底的情绪涌动,片刻又归于平静。
她将手指摊开,微凉的指尖摩挲过陆肖的侧脸。
罢了。
既然对自己来说没什么差别。那就算是被这人背叛了,也无所谓要去追究……
反正在山里待的这几年,自己早就活够了。
只不过,这人若是忽然变了,自己死前一定要把那册方子烧掉。特别是那半本配毒的,若是落在心术不正之人的手中,怕会是一场灾难。
“回去以后,那册子放在我手里。”
瑾夭慢慢收回手,声音仍旧清冷,不辨喜怒。
话音未落,她忽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固执与决绝将寒风阻隔在外。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僵硬,抱着她的手也在微微发抖:“好,好……夭夭说的,都好……”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