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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并非如此,只是裴公年纪大了,来回奔劳,多有不便,我也是为裴公的身体着想。”
这是林海嫣第一次看到裴裕,她的眼珠不由得上下悄悄打量了一番裴裕。
裴裕虽然已有六十,但精神很好,目光炯炯,身子骨也还算硬朗。他的头发中只有少数一部分是黑的,其他全是银丝,花白的胡须自下巴垂到半空中,浑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质。
“海嫣来了?”
林海嫣走到裴裕面前,行礼道,“学生见过先生!先生这一路舟车劳顿,却仍旧骨骼健硕、神采飞扬,当真是宝刀未老。”
林海嫣几近是裴裕一手带大的,也是裴裕最为得意的关门弟子。
裴裕听后,眼睛微微眯起,嘴唇也浮现慈祥的笑容,“近来可安好?”
“先生,学生有一事不明白。”林海嫣双膝跪地,抱拳道,“右相之女温寒漪身娇体弱,为何一心想嫁给大自己十来岁的演王?演王能征善战,与温姑娘不甚般配。饶是为了温姑娘的身子,这门婚事也应作罢。”
裴裕正色道,“温相!演王的封地潞州距离京城少说也有本月车程,这一路颠簸,令爱可能承受?”
林海嫣在旁一唱一和道,“裴公所言甚是,令爱一向锦衣玉食,而潞州低处偏僻,衣食住行定比不上京中。”林海嫣转向宣德帝,行大礼道,“陛下,微臣想到一个好主意。”
“是何主意?”
林海嫣一字一顿,“按温姑娘的身子,实在经不起任何折腾,倒不如在京中抛绣球定亲?”
温玄怒道,“寒漪的婚事,何其重要?岂能用个绣球定下?太傅此言,委实看轻了寒漪。”
“哦?看轻?”林海嫣冷眼看去,哂笑道,“习国公主都用绣球招亲,右相好大的面子?令爱用公主的礼遇,都还能觉得委屈?”
此话一出,温玄的背后发凉,立马拜见宣德帝,“陛下明鉴,微臣并无此意。只是小女已同演王说好婚事,若是半途更改,恐怕……”
裴裕上前说道,“陛下!看来,右相打定主意将自家女儿许给演王,此番我等好意相劝,右相仍旧置若罔闻……”
“本官并未轻视裴公、林太傅之言,只是婚姻大事已定下,岂可有反悔的道理?”
眼见温玄软硬不吃,林海嫣不再作声。
不料林海嫣刚消停下去,裴裕又开始启奏宣德帝,“陛下,泰州□□,乃是泰州刺史卞景欺上瞒下所致。卞景苛待百姓,暗中扣下朝廷拨发的粮食,以致泰州境内流民被活活饿死。此等滔天大罪,实在是罪不容诛。”
裴裕见宣德帝凝眉沉思,神色很是不好看,继而又说道,“衣冠楚楚,怎料是人面兽心?温文尔雅,怎料是尸位素餐、阳奉阴违?干尽作奸犯科之祸事?”
卞景时年三十有余,当年出入朝堂时,神采俊逸,相貌堂堂,故而在朝中顿时有了几分名气。而后又经右相温玄力荐,两年之内一跃至泰州刺史。
“斩立决!”宣德帝气愤不已,“国之硕鼠,不可不除。把那卞景拉到集市问斩,让天下人都看着!”
裴裕向宣德帝行礼道,“陛下,臣记得这卞景,是右相所荐。”
温玄一下便慌了神,连忙跪在地上,“陛下!臣有罪!那卞景想来是一副假仁假义的模样,微臣被卞景虚假的嘴脸所迷惑,故而才上了他的当。”
温玄整个人都匍匐在地,若是往常这个时候,宣德帝定然会说,“爱情快快请起。”
但如今却不同了,宣德帝冷眼相待,只待温玄继续言明自己的清白。
“陛下!卞景远赴泰州后,微臣便与他断了联系,此后卞景所作所为,微臣毫不知情。若是微臣知晓卞景这些年为非作歹,微臣定会第一个启奏陛下、惩治卞景!”
林海嫣冷哼一声,“右相倒是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当时曹喜仁出事后,右相您可是第一个上奏陛下、惩治丰殷!”
连坐之罪的风气,在习国盛行。虽说习国境内的连坐,大多不会要人性命,但还是让人闻风丧胆。
一人获罪,全家连坐流放,在习国已是常态。
“太傅!本官这些年没有卞景说一个字,但本官毕竟举荐了此祸害,本官自愿扣除半年俸禄。”
话音未落班只听得宣德帝幽幽地说,“罢了,此事朕暂且记下了。”
在温玄心中,他更想宣德帝直接扣除俸禄,而不是让宣德帝永远记住此事,随时随地都可能爆发。
疑心这东西,一旦在心中扎下根,便再也难以拔除了。
“右相!既然卿后悔未能及时发现卞景所作所为,那明日行刑,朕就让你做监斩官,你看如何?”
温玄的眸中隐隐闪动,紧皱着眉头说道,“可是陛下……这几日微臣需得为小女准备嫁妆。”
宣德帝含笑道,“准备什么嫁妆?要准备上整整几天?右相这嫁女儿的气派,饶是朕也比不上。此类事务,交由手下人做就是。”
“微臣领旨。”温玄不得不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