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颗倔强的心。
那个人真的那么好,值得她以死相逼?
徘徊了许久,到底还是做父亲的最先沉不住气,忠毅候紧皱眉头亲自来了后院。
英年失女又丧妻,忠毅侯无所凭寄,这么多年便一心扑在了战场上,风欺雪压,华发早生,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了许多。
但平时他雷厉风行,性烈如火,很难让人看出脆弱和苍老来来。只是到了这种时候,仿佛一下子就被抽去了精气神,看起来衰老了不止十岁。
“阿宁,父亲也不想逼你。”
忠毅侯亲自端起了粥碗,放缓了声音,但榻上的人一直没有转身。
相持了许久,他只好将粥碗放下。
再出声,忠毅候嗓音已有些苍老:“论才能,谢景辞这个人确实没得说,便是到了如今,我还是有几分佩服的。但若是做女婿,做你的夫君,他心思太过深沉,你这样心性简单的,与他并不合适。”
见榻上的人没反应,忠毅侯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姑且不论他本人的好与怀,单看他的家世,你若是嫁过去,将来势必要操持整个国公府,那样大的家业,父亲着实不舍得你吃苦。而且他的母亲出身显贵,父亲又身居高位,爹爹是怕你到时候受了委屈。”
“之前的事,你年纪轻,一时被哄骗了也没什么大碍。咱们西境民风淳朴,你若是愿意留在这里,日后定然能找到个好儿郎。但切不可鬼迷心窍,被他的手段迷了眼。”忠毅侯苦口婆心,一字一句都是出自一个父亲最切实的考虑。
静默了半晌,里侧终于传来了一丝回音。
“爹爹,我没有鬼迷心窍,我是心甘情愿。”温宁转过身子,声音嘶哑。
一看见她苍白的脸颊和干裂的唇,忠毅候立即心疼地给她递了杯温水。
温宁摇了摇头,没有去接那杯水,反倒撑着手勉力直起了身子,倚在了靠枕上。
“你说的,我都明白。我知道他并不像看起来那般谦谦君子,但他心机深沉的一面也并未对我隐瞒。”
往事历历在目,温宁迟疑了一瞬,还是鼓足了勇气开口:“父亲,其实我骗了你。”
父女连心,她的话一出口,忠毅候忽然微蜷着手指,端起了茶杯想要掩盖内心的不安。
温宁轻轻地叹息一声:“我其实从来都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当初被拐之后也并没有被好心的商户收留,而且被卖到了江南的教坊里。遇见他,大概是我那些年所有坎坷中唯一的幸运。”
“你……你说什么?”忠毅候端着杯子的手一僵,白瓷杯径直坠了地。
像泼出来的水一样,温宁眼底晦暗,一点点把从前的事全都倒了出来。
“是他帮我找到了你,否则我们父女这辈子恐怕都难以相见。”
“也是他帮我遮掩了过去,免得我被人说些闲言碎语,免得被人看不起。”
“每一次出事,都是他挡在前面,替我遮风挡雨。这一次你出了事,他也从未放弃过我,甚至不远千里,护送我回了这里,又上战场救了您。”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为我付出,这一次我也想勇敢一点。父亲,他真的很好,女儿从来没求过您什么,只有这一次,恳求你成全我们。”
温宁说完,已经哑的说不出来话,只好深深地拜伏在了床沿。
每说一句,忠毅候就像被刀子刮过了一遍,等温宁说完,他背对着站着,宽大的手撑在桌沿上,脊背都在微微颤抖。
再转过来时,忠毅候眼眶通红,颤着手将女儿扶了起来:“阿宁,是父亲不好,父亲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一切都过去了,父亲,我从没怪过你,我也只是太心疼他。”温宁终于忍不住泪意,哭着扑进了父亲怀里。
那么纤弱的身体,那么温柔的脾气,尽数是被十几年的生活逼出来的,他早该想到的……
忠毅候万分愧疚,愧疚之余又不禁对救了她的人有几许改观。
“父亲知道了。”忠毅候拍了拍她的背,声音微哑,“从今往后,有父亲护着你,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经过这一天一夜的抗争和白日的坦白,温宁晚上再想出去时,门口的守卫已经撤了。
一路去往东厢,也无人再拦,只是谢景辞仍是她离开前的那样。
“他还没醒吗。不是说晚上不烧了就能醒过来的吗?”温宁坐在他榻前,轻声问着大夫。
“昨夜的确是没再烧了,现在公子的伤口正在愈合中,可能是服了药的缘故,才迟迟未醒……最迟明天,公子一定能醒过来。”大夫诊了脉,认真地说道。
有了大夫的话,温宁稍稍安了些心,拧了热帕子,替他擦擦身子。
身上一清爽,谢景辞的睡容看起来也舒适了许多。
他总是在奔波忙碌,这样长的休息,哪怕是昏迷,怕是也极为难得的。
当揭开衣服,看到那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痕时,温宁的指尖都在颤抖,虚虚的笼罩在那刚愈合的疤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