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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紧,似鼓足了极大勇气:“所有无法挽回的那些事,我都只想将它们封印在很深很深的心底。我也没有办法那么勇敢地去回忆,或者告诉你,因为太过难过,我一定会哭出来,你不会喜欢那样的我,我也不喜欢那样的我。”
她慢慢抬头:“但是连三哥哥你一定要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她搞错了他生气的缘由。
但他看着她,并没有纠正她的错误。兜兜转转,他们竟又回到了今夜最初的那个问题。在她的内心四季中他也没有寻到那段被朱槿封印的过去,他原本想着可能得用一些其他方式,没有想到她会主动告诉他。阴差阳错的。
他叹了一口气,“你打算告诉我多少呢?”他问她。
“全部。”她咬了咬嘴唇。
他的目光停在她的脸上好一会儿,又落在她绞紧发紫的双手上。良久,他伸出手去将她的十指分开来,将那一双手握在了自己手中。他看着她的眼睛:“那件事我想让你说出来,不是为了让你痛苦,阿玉,”他沉静道,“是为了让你面对。”
“我,”她哽了哽,想要抬手捂住眼睛似的,却不可得,因此只好闭上眼:“我是不能面对。”她轻声回他,含在眼角的那一滴泪,终于落了下来。
第十二章
成玉不能面对亦不能去回想的那段过往,其实并非什么遥远往事。那些事就发生在去岁秋季的第二月。是月在丽川被称之为桂月。
前朝有个生于斯长于斯的名才子曾作了一首词,词中有“桂月无伤,幽思入水赴汉江”之句,故而后来丽川人又将此月称为无伤之月,意思是这个月在丽川的地界上绝计不会发生什么坏事。
这是蜻蛉告诉成玉的。
但蜻蛉却死在了这个月。死在了这个照理绝不会发生任何坏事的无伤之月。
丽川王世子季明枫有十八影卫,蜻蛉是十八影卫中唯一的女影卫,也曾是季明枫最优秀的影卫。
丽川位于大熙最南处,接壤南冉、末都、诸涧等诸蛮夷小国,汉夷杂居数百载,些许民风民俗其实同中原已十分不同。
成玉在丽川王府暂居了半年,关乎丽川的种种古老习俗,一半是她从书中看来:季明枫的书房中什么都有,绘山川地理有各色江河海志,论陈风旧俗有许多旧录笔谈;另一半是她从蜻蛉处听来:蜻蛉是个地道的百事通,奇闻如街头怪谈,逸事如诸夷国秘闻,她全都知晓。
在丽川的那段过去,成玉如今再不能提及,如她同连宋所说,因她没有勇气。她背负着沉重的伤痛和愧怍,每一次回忆,都是巨大的折磨,若没有朱槿的封印之术将那些情绪压在心底,她便不知该如何正常生活。
如今的她再不像她十五岁时那样的乐观无畏,逍遥不羁。很多时候她假装她还是那时候的自己,但其实已经不是了。
蜻蛉刚死的那一个月,每天她都会责问自己,为何要出这趟远门,为何要离开平安城来到丽川?为何明明是一段开端愉悦的旅程,最后会是如此残酷的结局?
其实世间悲剧,大多都是从幸福和喜悦中开出花来,最后结出残酷的果实,因没有开端之喜,怎见得结局之悲?上天便是要世人懂得这个道理。成玉那时候却并不明白这些。她还是太小,没有走过多少路,见过多少人,历过多少事,在十花楼长大的这十五年里,她一眼都不曾觑见过这真实的人间。而真实的人间里,往往有许多悲苦别离。
便将一切都溯回到敬元三年,春,去岁。正月十五上元节,这便是这段故事里那个好的开始。
正月十五,上元天官赐福,宫中有灯节,京中亦有灯会。这一日乃是天子与百姓同乐之日。此大庆之日后的第二日,便是红玉郡主生辰。元月十六,成玉年满十五。
成玉命中有病劫,当年国师观紫微斗数,排五星运限,勘郡主年满十五后方能度过病劫,可出十花楼。但成玉之运,却与他人之运不大相仿,因时因势,总有大变。须知自静安王爷去后,国师已数年不曾私下面晤过成玉,自然不能为她重排运限。故而元月十七,自以为万事大安的朱槿便带着她和梨响出了王城,一路向南,直往成玉一直想望的灵秀丽川而行。
是年是个冷冬寒春,灯会的节氛一过,极北的平安城中仍是高木枯枝苦捱余雪的萧索,南行之路上却渐有碧色点入眼中,看得出春意了。翻过横断南北的赣岭,更是时而能于孤岭之上或长河之畔瞧见二三绝色美人遗世并立,皆是次第渐开的春花。
成玉十五年来头一次踏出平安城,翻过或秀丽或奇巍的山峦,淌过或平缓或湍急的长川,穿过或繁华或凋零的市镇,才明白书中所谓“千峰拥翠色”是何色,“飞响落人间”是何声,“参差十万人家”又是何景。一路所见种种都新鲜,因此成玉日日都很有兴头。
踏出平安城城门初识这花花人间的玉小公子,如鱼遇水马脱缰鸟出笼,怎自在二字了得。她一路撒着欢儿,几天就将月例银子用得只剩下两个铜子儿了。看朱槿生她的气不同她说话,她也无所谓,典了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