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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驾。”
少女跪坐身前,略略侧首,季景辞能清晰地看见她羽睫轻扇,连秀气挺直鼻梁上的白色绒毛逆着光也似乎根根分明,还有调皮的碎发逃出耳后绕至白玉下颌……
他伸手想替她撇至耳后,却被这一声“劳驾”惊醒,一时间有些尴尬,好在他向来善于掩饰,顺势将烟青锦袍的衣角束至一侧,迆迆然道:“请。”
这样也挺好的,他想。
宋舟掩下心中杂思,认真检查起来,即使隔着一层白色绸料,也能感受到他的膝盖等处有些膈手,瘦得惊人,想来是久坐所致。
见宋舟小脸皱成一团,季景辞有些不忍,他对自己的腿心里是有数的,刚想开口解释两句,又见宋舟忽然用手缘外侧巧劲儿敲了敲他的膝下。
他蹙眉看向宋舟,却见她眉目沉滞,眼带疑惑,“你这骨接得没问题,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恢复?因为久不行走,血肉都不皮附了,好在经络初试通畅,骨骼结实,我扎几针你看看有反应没?”
季景辞倒不意外她会这么直白的问出来,他这腿,太医署多少有经验的老国手都看过了,为什么站不起来走不了,谁敢问?又有谁敢说?
宋舟下手试了试他的足三针,可惜没有任何反应,她有些疑惑,讲道理这不应该呀。
她又仔细瞧了瞧季景辞的脸色,见他眉目端正,神情无辜,确实是没有反应的样子,说实话,她现在特别想让他光着腿脚让她检查一下,可是这话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季景辞见宋舟时而皱眉时而偷觑,白玉般的下颌抿得紧紧的,不似平日,这样的她还是第一次见,让惯常在太医面前装模作样惯了的太子殿下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在他反应快,轻咳一声,努力扯了扯嘴角装出一副受伤又心灰的样子,哑着声叹道:“我这腿脚,很麻烦吧……”
宋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事儿从一开始就透着怪异,她起身朝季景辞行了一礼,坦然道:“宋舟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殿下宽宥。”
虽说二人私下相处不谈尊卑,但见她突然如此郑重,季景辞还是敛了神情,“你说。”
宋舟深吸了一口气,把心一横,“殿下可否除去脚上鞋袜?”
要知道,大晋崇尚儒风,讲究为尊者讳,别说男女有别了,宋舟虽然才进太医署,但也知道在这宫里,贵人不想让接触的,最好不要触碰。
只是她现在虽然入了太医署,但她更多的是自认为是一名医者,而不是官吏,她很难接受这样的看病方式。
也或者是因为面前的人是景辞,所以她才更有勇气说了出来,无论是哪种原因,亦或二者皆有,总之,她问了出来。
季景辞沉默了片刻,说实话,除了皇帝跟心腹,他从未给别人看过腿上的伤,他甚至故意发脾气对太医署的人也是半遮半掩,搞得宫里朝上风言风语,说他讳疾忌医有之,说他破罐破摔有之,连他的兄弟来试探他也不假辞色,为此不知挨了他那父皇多少责骂……
这其中又有多少真情或者假意呢?他也懒得去计较,依旧我行我素。
毕竟他父皇要的从来不是一个英明神武的太子。
宋舟神情太过坦荡,她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想。
季景辞默默垂下了眼眸,轻轻道了声“好”。
挽上裤脚,除下锦袜,宋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季景辞的左膝跟右脚踝各有一条长度约三寸的拇指宽的蜈蚣状伤疤,应是当时接骨或者缝合所致,由于常年不见光,这疤痕更显触目惊心。
不过宋舟也注意到虽然肤色苍白,但是他的腿部肌肤并无寻常残疾者那种死皮样,反而青紫血脉运行其间,分明内蕴生机之兆……
宋舟内心有疑,刚要开口,季景辞手指掩唇,打断了她。
“既然看了,还请宋大夫守口如瓶,以后我会定期让你过来看诊。”
指尖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他有些留恋,可是终究不妥,他艰难地收回了手。
宋舟点头,其实她内心有好多疑团,不过她向来不是多话的人,也无意去揣测皇室秘闻,从跟他上京开始,到愿意留在京都,她早就不知不觉成了他船上的人。
季景辞倒不意外宋舟突然安静下来,他还有另外一桩事要跟她说,“还记得你曾经问过我的事情吗?”
“嗯?”
“你的身世或许很快就可以解开了,我跟墨先生求证过,你母亲,”季景辞顿了顿,见宋舟紧紧地盯着自己,他复开口,“极有可能在宫里。”
季景辞的眼神太过复杂,宋舟内心有些不安。
她骗了自己那么多年,表面上装作对身世漠不关心,可是内心深处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特别是听墨柏枝说了一些过去的事情,她更加想要知道真相。
也不是一定想要找到母亲,只是想问问她为何要抛弃她?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还是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她?师父又为何不愿意告诉她真相?当年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季景辞自觉知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