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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玩得正酣,忽被“噼啪”几声炮响吓了一大跳,只见东子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从灌木丛中蹿了出来,然后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玩起了炮仗。
    “你到别处玩儿去。”
    我朝东子大声喊道。
    “就许大弘在这儿,我为什么不行?”
    东子不满地问。
    “因为你爱捣蛋,大弘就不会。”
    我回道。
    “哈哈,何大宝,你是不是喜欢大弘?”
    什么是喜欢?
    对于当时年仅6岁的我而言,大概就是能够玩到一块儿吧。
    “是啊,我喜欢大弘。”
    我气鼓鼓地补充道,“还有,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
    “我也讨厌你!”
    小学生的拌嘴,向来没有技术含量,东子气呼呼地走开,生气地甩了几枚响炮。
    随后,我好像感觉到泥土在我脚边炸开了,欢欢在一旁焦躁地叫着。
    “小心!”
    大弘拉了我一把,我踉跄得差点摔倒。
    然后,我就看到大弘的脚踝有鲜血冒出,他疼得直流眼泪。
    “赵东屿!
    你干什么!”
    我怒气冲冲地质问东子。
    东子也傻了,喃喃地重复着: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响炮事件发生后,东子被他爸狠狠地修理了一顿,他那飞扬跋扈的性子终于收敛了不少。
    伤口不深,大弘在家中休养了两天就好了,期间东子三天两头往大弘家里跑,不是送零食就是送漫画书,大弘渴了还帮忙端茶倒水,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我常常能在楼道里听到他俩开心的说笑声。
    后来,大弘的脚踝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后来,东子、大弘还有我,我们仨成了亲密无间的朋友。
    ——6岁那年,还发生了一件令我恐惧至今的事。
    那一年,父亲作为工厂技术骨干,被派往深圳参与新工厂筹建,为期一年。
    我还记得妈妈问过我,如果新工厂筹建顺利,父亲将被正式调任至深圳,问我是否愿意一起跟去。
    深圳在哪儿,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一点概念都没有的,我只知道如果去往一个陌生的城市,我将不能经常见到我的家人和朋友了,也将离开现在的班级和老师同学了,到了深圳我还能交上像大弘这样的好朋友吗?
    想着想着还挺悲伤的。
    那些日子里,妈妈也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我猜她和我是一样的心情。
    父亲出差的这段时间里,我与妈妈在外婆家小住,兴许是每天大鱼大肉的惯着,我竟然有些乐不思蜀。
    某晚,妈妈骑车载我回家取换洗衣服,到家楼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
    妈妈正在锁车,我看到从楼梯走下来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陌生男子,他主动向我们点头微笑,妈妈礼貌性地询问道:
    “你是新搬来的住户吗?”
    那男子“嗯”了一声便离开了。
    锁好车,妈妈接过我的书包,领我上楼。
    我家住在六楼,是顶层,因为楼道里的灯坏了,妈妈在包里仔细翻找着防盗门钥匙,我站在一旁等着。
    由远及近,我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然后就看见一道黑影风一样窜了上来,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掐住妈妈的脖子,他低沉的声音震颤着我的耳膜:
    “开门,不许出声!”
    透过楼下昏黄的灯光,我看到妈妈拼命地挣扎,她想大声呼喊求救,可是那男人的手掐住她的脖子,我只能听到游丝般微弱的声音从妈妈的嗓子中传出来。
    我呆在了原地,我想伸手去敲开对面邻居的门,可我的脚仿佛灌注了水泥般沉重,我迈不开步子,我的嗓子仿佛也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我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时间,我的脑子空白一片,我不敢再抬头去看妈妈挣扎的样子,我只能低头盯住那个男人的脚,我看到他的脚踝上纹着一条蛇,那蛇缠绕在脚脖子上,一圈,两圈,我就那么久久地盯着,我好希望那蛇能变成真的,把眼前的这个男人绊倒。
    时间仿佛凝固了有半个世纪之久,就在我绝望地以为所有一切都将化为乌有的时候,楼下大弘家传来激烈的犬吠声,是欢欢!
    然后我听到了大弘爸爸的呵斥:
    “大半夜的叫什么呢!”
    欢欢就靠着门口,叫的愈发厉害了,楼下几户人家似乎是受到了惊扰,打开门大声地抱怨着:
    “谁家的狗,大晚上的乱叫什么!”
    陌生男子听到声响,些许是担心被发现,遂放弃作案,迅速下楼逃离了现场。
    妈妈瘫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脖子猛烈地喘着气,泪水顺着她的脸颊不断地滑落。
    我走到妈妈身旁,想要伸手去抱抱她,她一把搂住我,声音沙哑、语气慌乱地问:
    “茜茜,你没事吧?
    不要害怕,妈妈在这里。”
    时至今日我都不敢想象,如果当时没有欢欢,如果那男子夺过了家门钥匙,后面会发生怎样可怕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们在大弘一家的陪同下,去辖区派出所报了警。
    回家的路上,大弘紧紧地攥着我的手,好像生怕我走丢了似的。
    “你把我的手捏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