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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尚书心下大惊,瞪着双眼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了,“你说什么!还不如实招来?!”
他是刑部之首,审惯了人犯,饶是少年躲躲闪闪,也没能从他的盘问下幸免。
去年诚王郡主的马为何会受惊,他不知情。
但压住沈云苓的那面石鼓,却并非偶然。
石鼓下木架的一角早已被锯断,是他们重新粘合的,并不牢固。
即便不是被马冲撞,沈云苓也难逃一劫。
“是他先盛气凌人故作清高的,数落我们整日沉湎女色,不思进取,枉为读书人,可是他沈云苓自己也动辄往书楼跑,又有什么资格瞧不上别人啊?”林千秋既胆怯,又委屈,“我们也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而已,谁知道他母亲居然那么较真……”
“教训?”林尚书气笑了,用力将手中的茶盏摔得粉碎,“你上下嘴皮子一碰的教训,差点毁了人家一辈子前程!你还委屈上了,沈公子说错了?你思进取,配做读书人?!”
他向来刚直,听了这事,气血上涌脸涨得通红,踉跄了一下,被神子澈扶住,不禁有些羞愧,“国师,五小姐,犬子糊涂,下官代他向二位赔不是,改日定当亲自登门向长公主与沈公子谢罪……”
沈栖棠倒是无所谓,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不过这小子还真是不擅长说谎,就这点事,还能当面抖搂出来。
也是少有。
她略一思忖,凑近了些,小声吓唬他,“何止是长公主她老人家较真?我也较真啊,方才已经在你体内种下了奇毒,若想活命,就听话些,否则,就连太医院那帮老先生也救不了你。”
沈栖棠凶名在外。
林千秋被唬得一愣,哆哆嗦嗦,“娘!您看啊!我没说错!”
“逆子!还不住口?!”林尚书抓起凳子就要揍他。
神子澈拉住他,轻笑着摇头,示意他无须在意。
林夫人脸色有些难看,“五小姐,这——”
沈栖棠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面不改色,“林公子今年也有十七岁了吧,总喊爹娘有什么用?夫人护得了你一时,还能护你一世不成?”
“……”她好烦啊!
林千秋皱眉,故作凶狠,“你到底想怎么样!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就不能放过我,去找别人吗?!”
别人哪有你好欺负,又怂又装凶。
碍着林尚书在场,沈栖棠没好意思当面损这小纨绔,沉吟道,“不如,来说说这段时日在躲什么?”
林千秋有些迟疑,“我凭什么告诉你?”
“那你去见鬼吧,没人救你。”
“别……”他想起那些在眼前萦绕不去的黑影,立刻怂了,“梁王府被大火烧了,听说是邪灵作祟!还有周炎凉他们,也都死在邪灵手里了!我们能不躲起来吗?”
少女一哂,“他们问心有愧被‘邪灵’杀了,与你何干?你也有愧?”
“我没有!”
林千秋条件反射似的摇头,转而又犹豫着,点了点头。
应该,算是有愧吧?
“我们没杀人放火,但是我看见了,那个女人让我救她……”他声如蚊蚋,一直往床角躲,“可是那些人手里又刀,我们只是读书人啊,哪里打得过他们,若是冲上去帮她,弄不好缺胳膊少腿的,将来还怎么参加大考、怎么入朝做大启的栋梁?”
“……”这会儿倒成栋梁了。
身后,林尚书气得连手指都发抖,愣是闷着声没敢打搅,一阵又一阵地叹着气。
“‘那些人’,是什么人?”神子澈问。
林千秋连忙回答,“他们都戴着面具,我也不知道,但一定都是书楼的常客!我见过他们好几次了!”
“那,女人呢?”
“没见过,不过长得还算漂亮。”
“不是书楼的凭月?”
“凭月不是一早就失踪了么?”少年愣了愣,“凭月我看见过的,那个死了的女人只是普通好看,哪里比得上她啊!”
一副普通好看的女人死了也不足惜的口吻。
令人听了来气。
沈栖棠冷笑,按捺着脾气,问,“既然你没看见杀人者的脸,也没参与,那又是在怕什么?”
林千秋急得快哭出来了,“你怎么还不明白!害死周炎凉他们的邪灵,一定就是那个女人化成的!那天他们都是与我同路的!他们都死了,我若是出去,一定也没命了!”
这个周炎凉,就是那名画师,沈栖棠在挽联上见过这个名字。
只是,他的事,应当没有这么简单。
沈栖棠问得差不多,让少年写了一份那日在场之人的名录。
“除了躲起来的富家子弟,余下这些,不是死了,就是差点死了。”
当初从王氏义庄驮回来的三个书生,也在这份名录之中。
所以,在尚书府中下蛊,或许也与齐王府有关?
她与神子澈交换了个眼神,将名录收进袖袋里,便准备作别。
“等等!我的毒你还没解呢,杀人可是要蹲大牢的!”少年扯着嗓子在身后喊道。
林尚书只觉得丢人,哐一声合上房门,将林千秋喋喋不休的叫嚷隔在了门里。
“实在对不住二位。”
沈栖棠笑笑,“没给他下毒。还请林大人转告小公子,别将他吓傻了。弄不好,改日还要‘请’他出堂作证的。”
她说完便率先离开,神子澈略叮嘱了几句,很快追了上去。
他犹豫片刻,低声,“刑部公务繁忙,林千秋又是家中幼子,变成这样也并非他这做父亲的本意。”
“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