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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提防,却又无从防起。
他悻悻地笑了笑,“幼年时住在东越,兴许是这个缘故。”
沈栖棠默不作声地陪坐着,视线不经意落在白少舟那双白面的长靴上,纹样绣法独特,形状也怪异,若一定要说像什么……
似乎是一只展翅的鸩鸟?
她愣了愣,心顿时凉了半截。
这是上邪门的图腾!
时隔数月,她差点都忘了!
上邪门虽行踪诡秘,可这图腾却并不是什么秘密。
就算退一万步说,神子澈对江湖或许没那么熟悉,但狗皇帝连月来一直下令搜捕上邪门众人,这种不曾被刻意隐瞒的东西自然早已分发到了各官邸的公案上!
她噌得起身,面无表情,“我突然想起来老太太约我摸牌九,三缺一要迟了,先走一步!”
“站住。”神子澈幽幽喊住她,示意门外一名护卫,“去告诉母亲,姑娘今日有事不能作陪,晚些时候再去见她。”
要完。
沈栖棠极怂地坐了回去,心中无时不打响的小算盘此刻都哑了。
然而神子澈似乎并没有动这个人的打算。
他只是略问了几句,等太医看过白少舟的伤势,便让管家将钱交给他,亲自送他出门。
沈栖棠才松了一口气,刚想跟着出去,他却反手掩上房门,将她留在了屋里。
门外有护卫守着,后窗倒是没人。
但能不能跑得掉姑且不论,等神子澈回来又要生气。
她愁苦地坐着,将盏中舒展开的茶叶吹开。
“今日倒是乖觉,居然没跑。”神子澈推门,轻笑了一声。
沈栖棠耷拉着眉眼,“束手就擒了,国师就消消气,宽大处理嘛。”
“不生气。”青年抿唇,“既然上邪门主动招惹,正好跟踪他到据点,一举铲除,永绝后患。”
“……”
“说笑的。”神子澈向她伸出手,将人拉进怀里,仔细检查过她伤口上的纱布,低声,“看在昨日此人护你周全的份上,暂且放过他。”
少女一愣,“你知道?”
她没提到上邪门啊?
“昨日抓住的黑衣人招供,他们受命追杀的共有两人。姓白的一大早就在门外守着,身上又尽是新添的刀伤,与你同去的自然是他。”
而且还伤得不轻。
也多亏是江湖中人皮糙肉厚,伤成这样还能行动自如。
若那些伤放在沈栖棠身上,早就卧床不起了。
他放下少女的袖子,摸了摸她的发心,“但上邪门毕竟居心不良,若无万全的打算,别走得太近。昨日你去义庄,消息多半已被幕后之人知悉,尽量不要一个人出门。”
买珠钗的是她,就算他们一时没认出易容,也会起疑。
一旦见到她的伤,便不难印证猜想。
沈栖棠有些迟疑,“可我总不能不出门……”
“我陪你。”
“不用去官邸么?”
“自会交给信得过的人去做,不必担心。”
他在朝中立身,并非势单力孤。
但对位高权重之人而言,声誉最为要紧。
若他抛开公务,整日在外流连,免不了要受人讥评。
沈栖棠不禁蹙眉,“我还没沦落到毫无自保之力。”
昨天傍晚虽也是碰巧,可就算他与灼炎都不在,府上的侍卫也能招架得来。
最多也就是把事情闹大,需再费些心思处理而已。
何必如此?
她低着眉眼,声音有些虚无,“是因为我妨碍到你们了?”
“没有。欢卿不肯开口,若不是你,珠钗与画师的事我们也无从得知,何来妨碍一说?”他轻叹,摇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
杯弓蛇影。
怕某日疏忽,再落得当年下场。
第204章 将死之人
白少舟的假医馆离长毅侯府有些路,但出了门左拐就是刑场。
沈栖棠也担心引人瞩目,本不想这么早过去,但三个书生的病却也要命,若再拖下去,怕是等不到她找出病因,人就先赴黄泉路了。
附近一段都是石子路,马车颠簸得人心烦,沈栖棠想打开窗透气,却突然被神子澈抓住了手腕,“快到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腥甜,窗外嘈杂,有人惊呼。
应是刑场那边的动静。
“是什么人?”
“一位朝臣罢了,无关紧要,不必在意。”
他云淡风轻,沈栖棠却不免有些好奇。
远处老者悲怆高呼,那沙哑的嗓音听来有几分遥远的熟悉感,仿佛她年幼之时常听闻。
“将死之人,没什么好看的,别胡思乱想。”青年顺势将她扯得近了些,打岔,“既然是上邪门的据点,我进去倒有诸多不便。附近有个茶馆,结束了就来找我,别到处乱跑。”
他一再让步,沈栖棠心中愧疚,乖巧点头,没再多问。
院落里清清冷冷,只有廊下坐着个形如枯槁的老人,看似平平无奇,可沈栖棠才踏入门中,便瞧见了他指尖一闪而过的银针。
她略一举空空如也的双手,神情无辜,“我找白堂主。”
那老者一怔,等她走近了些,才看清了来人,“原来是沈姑娘,山中一别,已有数日不见了。门主此刻正在楼上,久候多时了,请。”
秦寄风也在?
说起来,白少舟若是讨毒方,不至于那么明目张胆地登门找她。
难道也是秦寄风授意?
她思忖着,绕过楼中乱七八糟的陈设,上了阁楼。
狭窄的空间里正围着一群大汉,听见动静,纷纷望过来。
像山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