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食人族的行径！
    西门子副总在自己的心里狠狠地痛骂着，棱角的行径远比吸血鬼更加残忍，这根本就是在吃人！
    都怪这个吃人的世道！
    董事会根本不可能同意这样的条款，现在只能先拖一拖，也许接下来会有转机，或者这样的技术根本不靠谱，它事实上检查不出任何疾病……
    纵使心里有再多不满，西门子副总也只能压在心里：“我们公司内部需要开会决定，这大概需要五天的时间。”
    “那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其他国家的代理权吗？”陈父好心地询问道。
    副总一口谢绝：“不了，谢谢您的好意。”
    其他国家？
    棱角只给了他三个国家的代理权选择，一个国家在欧洲，另外两个在非洲，他刚刚查了查，那两个国家现在还处在半封建半现代制度，根本榨不出油水来。
    会谈到此结束，接下来老陈同志又接见了其他集团的代表，整整一天下来都是如此，陈神没看多久就回到酒店去，跟谢依依聊天，顺便完善她的剧本。
    直到傍晚吃饭的时候，陈神才在酒店里面见到自己的老爸。
    “今天的会谈结果怎么样了？”陈神好奇地问道。
    老陈同志还没有说话，一边的老妈先说了，“情况还算在预料之中。”
    “那是什么情况？”
    “就是没有一家同意合作。”老陈同志淡淡地说道，虽然眼神疲倦，但是神情却看不出什么失落，因为这个结果符合他的预料。
    “这么苛刻的条款，只是一次半个小时的会谈就想要他们同意，根本不可能。”
    “那要不要给他们降低一点条件？”陈神吃着可口的饭菜，漫不经心地说道。
    说实话，就棱角现在这个条款，别说是十倍利润了，恐怕都有百倍利润了。
    先说数据处理费这种人头税，哪怕按照一次一美刀的超低价格计算，一个三千万人口的国家，如果按照国内设想的方案，每个月为单位国民提供一次检测机会，那么在光声检测推广良好的情况下，保守估计一年也有三亿美刀。
    而以陈神对老陈同志的了解，一美刀甚至0.5美刀这种超低价格纯粹就是写在条款上面安慰人而已，除非是政治需要，不然的话根本不可能出现。
    再加上代理权的出售抽成、光声扫描仪出售的抽成、售后服务……
    只要是个稍微富裕的国家，一年刮下来十几亿乃至几十亿美刀都是很轻松的事情。
    当然，这件事不可能只对棱角有利。
    对于代理商来说，棱角虽然抽成比例高，但还是给他们留下了一半以上的利润，他们不需要任何技术，不需要投入任何研发资金，只要把光声扫描仪推广出去，就可以跟棱角一样躺着赚钱了。
    对于代理国而言，每年只花几十亿美刀就可以让自己的大部分国民远离疾病困扰，这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
    因为这笔投入早晚可以在其他地方赚回来，花几十亿用光声扫描仪保住的人命，在其他方面发挥的价值远远不止几十亿。
    而且，在光声扫描上面花的钱，说不定还比不上在其他医疗投入里面省下来的钱。
    对于各个医疗集团来说，只要不是经营检测类机械的，光声扫描仪部署初期病人数量会明显上升，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利好消息，后面形势变化了，他们再适时转型就行。
    而对于各国的许多国民来说，可以花比以往更低的费用，甚至是以国家福利的形式，得到更方便更快捷更高效的身体检测，这根本没有反对的道理。
    这样看下来，几乎所有的大群体都会不同程度地获益，因为这是技术进步以后给行业资源带来的重新分配。
    棱角只不过是在这场分配里面成为了拿着刀切蛋糕的人，并且把最大的一块蛋糕切给了自己。
    只不过对于陈神的提议，老陈同志一点都不认可。
    “退什么退？现在还没有到我们主动退步的时候，等到明天我再观察一下他们的反应再说。”
    “明天？明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第一批光声检测体验者的对比检测报告已经陆续出来了，ai的诊断结果虽然正确率低，但在大基数的情况下还是有不少人体内潜在的病症被发现了，等到明天具体的统计报告公布之后，他们就没有今天这么淡定了。”
    陈母也在一边附和：“等到明天的报告出来公示之后，光声扫描仪的检测能力就可以得到肯定了，到时候他们就坐不住了。”
    陈神看着自己的老爸老妈，想告诉他们今天谈判的代表们可一点都不淡定，有些人看到条款的第一眼都想起身走人了……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才刚刚吃完饭，老陈同志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顿时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差点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怎么了？”陈神询问道。
    “跟华威郑总的会谈。”
    “最近公司要弄碳基芯片，资金缺口还有点大，所以我想着把他们也拉上。”
    老陈解释之后连忙接起电话，跟对面临时约定了时间，就在半个小时之后，这个包厢里面。
    陈神吃完饭之后本来就想离开，谁知道老陈同志一把拉住他：“先别走，对面带了技术专家过来，你也留下来撑撑场子。”
    没办法，陈神只好留了下来。
    不到半个小时，服务员才把饭桌收拾好，郑任就带着自己的技术专家敲门进来。
    这是一个眯眯眼的小老头，脸上总是带着笑容，友善之余却又隐隐之中能感觉到他身上自带的严肃感。
    他身边的技术专家稍稍落后半步，不苟言笑的脸上挂着一种学术人特有的严谨。
    第一眼看到陈神的时候，郑任的眼神里面出现了明显的惊讶，但是很快又被压制下来。
    “幸会幸会，真没想到我这个老头子还能在这里见到您这位举世闻名的大科学家！”
    房间里面的四人互相介绍，陈神也知道了那个技术专家的姓名，叫做白福满，是最近为了应对芯片危机特地请来的技术专家，之前一直任职于华芯国际，对于硅基芯片和碳基芯片都有着深刻的了解。
    几杯茶下肚，两边也就把话给说开了。
    “我想知道你们公司在碳基芯片上面的突破具体到了哪一个地步。”郑任看着老陈同志，脸上一贯的笑容也收了起来，整个人都十分认真。
    他这几天时间里面又搜集到了其他信息，已经愈发肯定棱角肯定在碳基芯片上面取得了大突破，只不过究竟突破到了哪一个程度，还是一个大大的谜。
    他十分希望得到碳基芯片量产的消息，这样摆在他们集团面前就多了一条新的道路，即使初生的碳基芯片还要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才能委以重任，但那也是一轮灿烂无比的太阳。
    说到正题，陈父的脸色也变得十分严肃，他看了一眼陈神，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当即便道：“其实对于碳基芯片的研究，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了实验验证，产线预研的阶段，只要最后的实验没有问题，第一条产线研制成功，走完设计环节之后，我们就可以正式开始生产碳基芯片。”
    这一番话像一个炸弹一样搅动了郑任的心绪。
    他像是一个斗士终于得到了休息的机会，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了下来，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这就好，这就好。”郑任哈哈大笑，高兴得不停重复这段话。
    陈父打断他的笑声，说道：“其实我们现在产线研制上面还有一部分资金缺口，这次跟你透露这个消息也是想看看你们集团有没有可能投资一部分。”
    郑任想都没想，直接就道：“当然要投资，不管多么困难，我们都要投资！碳基芯片已经进行到现在这个地步，必定是以后芯片发展的主流，不管投入多少钱，我们都要搭上这一趟便车！”
    还有一个原因郑任没说，不过大家都猜得到，那就是只有投资了碳基芯片，华威未来才有可能不再受到芯片的制约。
    这都是给对面逼出来的，要不是没办法，华威这个开餐馆的怎么也不会起这种亲自下场种菜的念头。
    直到郑任的情绪平稳下来，他身边的技术专家白福满才开始对具体的技术细节进行询问，他也很好奇碳基芯片是怎么突破重重难关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要知道，哪怕是到了现在，国内外都还有很多人认为碳基芯片是炒作出来的，根本不可能实现。
    老陈同志哪里能应付白福满的问题，马上就看向了自家的宝贝儿子。
    白福满也知道分寸，都只挑一些十分笼统，不涉及机密的部分来问。
    比如碳晶体管的排列、pn结的制造等等，与细节相关的部分从来不涉及。
    陈神想都不用想，dna模板技术以及其他一些使用到的相关技术便脱口而出。
    这些运用的技术只要不涉及细节，哪怕说出去也无所谓，就像是告诉其他人纸张是用木头做的一样，没有具体的配方和工序根本就造不出纸张。
    只不过陈神的回答却是把白福满给搞懵了，怎么碳基芯片的生产工艺拐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用了这么多的生物技术？
    刚刚陈神的话里，他能听懂的部分寥寥无几，就跟听天书一样。
    就连郑任这位老总都听出来了，碳基芯片的生产工艺跟硅基芯片明显不同。
    陈神对此也没办法，听不懂他也只能继续说下去，他总不可能现场给这两个门外汉搞科普吧。
    “总之14纳米碳基芯片大概的生产工艺就是这样了。”陈神一口气说完，倒了杯茶一口气喝光。
    只留下桌子上陷入呆愣的几个人。
    别说郑任和白福满了，哪怕是老陈同志也没听明白自己的儿子究竟在说什么。
    他这些天都在忙活光声检测的事情，对于碳基芯片也就了解了一点皮毛而已。
    “反正大概就是这样了，如果郑总确实打算投资的话，后面我们还会给您发具体的项目书，到时候我们公司再与您确认具体的投资金额。”
    会谈结束之后，郑任有点愣愣地离开了包厢，走在回去的半路上，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还在思考着刚刚陈神回答的白福满有些奇怪地问道：“郑总，怎么了？”
    “白博士，最后面陈总师他说的好像是14纳米碳基芯片？”
    “呃……好像是这样说的？”
    六月的夜里，两人面面相觑。
    第二天。
    会议室里面继续迎来一批批的访客，这些人都是昨天没来得及进行会谈的医疗集团代表。
    跟西门子集团一样，这些集团面临的同样是由棱角圈定的几个小国代理权，条款也是一样的噩梦条款，绝对公正公平。
    今天第一个会谈的对象是强生集团的副总查理，摆在他面前可供选择的代理国家同样也是三个，跟昨天西门子集团的一样。
    这份噩梦条款的大概内容在昨天晚上就已经流传了出来，只不过亲眼看到的时候查理还是十分惊讶。
    可以说这份条款一点诚意都没有。
    他看着这份纸上的条款，拒绝的话几乎脱口而出。
    只不过正是这个时候，西门子的副总突然不顾阻拦，十分激动地从外面闯了进来。
    他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对着老陈同志说的：“先生，我想昨天的合作我们还可以再仔细谈谈，就在现在！”
    会议室里面的人都惊呆了。
    尤其是查理，他看了看桌子上的噩梦条款，再看看那位西门子副总充满迫切和希望的脸。
    这样的条款还有得聊吗？
    这份条款的噩梦之名不是你这家伙在昨天晚上的晚会说出来的吗？
    怎么你这家伙现在急匆匆地跑来说要合作？
    正当惊愕之时，突然查理的手机响起，正是他的顶头上司。
    接通之后，马上就传来了对方的声音：“你现在正在跟棱角会谈？马上同意他们的条件！”
    “why！？”
    “因为他们在第一天的测试里面，用光声扫描仪查出了十四名癌症患者！光声扫描仪真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