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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娇娘 第467节

      顾侯爷孤零零地留在田埂上,身后是一辆没有轮子的马车,就连马儿都跑了……
    他仿佛被全世界遗弃了。
    顾侯爷凄凄惨惨戚戚:呜~
    第358章 守宫砂
    若其他人以为丢下顾侯爷便能安然无恙地回京,那就太天真了。
    宣平侯堵在半路,把他们的轮子一个一个地卸了。
    那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端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当然,也有几个没得罪过萧六郎的,也被宣平侯拆轮子了。
    这是在帮他们,不是在害他们。
    宣平侯日后不会刁难他们,可如果宣平侯放他们走了,看萧六郎不顺眼的人反而可能会刁难他们。
    所以,干脆一起拆了!
    萧六郎对于宣平侯堵在半路欺负人的行径一无所知,他昨夜没睡好,今早起来头有些痛,上马车没多久便昏昏沉沉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太沉,乃至于醒来已经到了京城。
    他睁开,躺在一张充满了熟悉感的屋子里。
    他一下子坐起身来,看了看床铺上的鲛人纱帐幔,又看了看床对面的江南烟雨六扇屏风,他甚至回头看了看方才枕过的枕头。
    全是记忆中的东西,连屋内的果香与花香都与记忆中的别无二致。
    这是公主府。
    信阳公主与萧老夫人关系不睦,萧老夫人不喜欢信阳公主的骨肉,对小萧珩十分冷淡,信阳公主索性带儿子住在了公主府。
    虽与侯府连着,可萧珩基本不到萧老夫人那边去。
    萧六郎掀开被子下了床。
    “小侯爷,您醒了!”一个丫鬟抱着一叠衣物走进屋。
    这丫鬟他记得,叫侍画。
    只不过,她比四年前成熟了许多,第一眼有些不习惯,可第二眼就会接收她如今的样子了。
    她的神情与笑容自然得仿佛他这四年从未离开过似的。
    “侍画姐姐!侍画姐姐!”
    又一个小丫鬟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是喜鹊,府里的家生子,四年前才八岁,如今十二了。
    她看到萧六郎,笑吟吟地行了一礼:“小侯爷!您醒了!侯爷等您用膳呢!”
    萧六郎若不是经历过生死,只怕真被眼前这一幕给弄得精神恍惚了。
    他淡淡地看向二人,说道:“我不是小侯爷,你们认错人了,我的衣裳在哪里?”
    两个丫鬟的眼底迅速掠过了一丝慌乱。
    果然,不是自己在做梦,是她们在演戏。
    萧六郎暗松一口气。
    一切的一切都太过熟悉了,有那么一瞬,他差点真的以为那流落民间的四年才是一场梦,那场可怕的大火也只是一个噩梦。
    如果那些都是梦,那么乡下与碧水胡同也是黄粱一梦。
    他缓缓地坐在了椅子上,自己消化心底的心有余悸。
    喜鹊忙上前给他倒茶。
    “我自己来。”他拒绝。
    喜鹊迟疑地退到一边,忐忑地看了侍画一眼。
    侍画冲她摇头,示意她别多嘴。
    “我的衣裳。”萧六郎再次道。
    “是。”侍画来到衣柜前,拉开柜门,找出了萧六郎的行李。
    她偷偷地瞄了萧六郎好几眼,虽然长得像,可性子也差得太远了。
    小侯爷从不与她们板着脸,都是有说有笑的,是个让人内心温暖的小主子。
    而且小主子的腿也没瘸。
    “你们都退下吧。”
    在门外听了半天的宣平侯见计划不奏效,只得无奈现身了。
    两个丫鬟如释重负地退下。
    今日不必去翰林院上值,他找了一套常服换上,随后对宣平侯道:“你不必再试探我了,我不是萧珩。”
    宣平侯道:“不是试探……”
    萧六郎打断他的话:“也不要觉得只要我还是萧珩,你就可以弥补自己内心的亏欠。你再试探我一百遍、一千遍,我也依旧是萧六郎,是陈芸娘的私生子,不是你宣平侯的嫡子。”
    宣平侯的眸光一沉:“那你告诉我,天底下真的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真的是一模一样吗?”萧六郎反问。
    宣平侯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右眼下。
    这里原本是有一颗滴泪痣的,然而如今不见了。
    萧六郎道:“当然,如果你只是想把我当成小侯爷的替身,那么随你。”
    没人代替萧珩!
    他不需要萧珩的替身!
    他要的只是萧珩!他的儿子萧珩!
    这话真是扎得宣平侯心窝子都在流血,要不怎么说是亲生的呢,知道哪些话最能戳他。
    萧六郎不再多言,拿起自己的行李:“我的药呢?”
    “院子里。”宣平侯说。
    萧六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宣平侯望着他如此决绝又倔强的背影,忽然叫住他:“你就不想见见你娘吗?”
    萧六郎的步子一顿。
    他拿着行李的手慢慢握紧。
    我想见她……她想见我吗?
    萧六郎不再有丝毫犹豫地走了。
    “咝!小崽子!”
    宣平侯牙疼!
    刘管事从走廊的另一头走了过来,进屋问道:“侯爷,小公子他还没承认自己的身份吗?”
    宣平侯的拳头擂在桌子上,嘴角一阵抽抽:“小倔驴!”
    “真的是小侯爷吗?会不会弄错了?”刘管事不放心地问,顿了顿,又嘀咕道,“错了其实也不打紧,左不过都是侯爷您的种……”
    宣平侯瞪了他一眼。
    刘管事讪讪一笑:“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自古嫡庶有别,何况是一个私生子?怎么能让一个私生子混淆了侯府的嫡系血脉呢?
    宣平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难道只有他娘治得了他?”
    “陈芸娘已经死了。”刘管事特别好心地提醒。
    宣平侯给了他一个死亡凝视:“你这个月的月钱不想要了?”
    刘管事浑身一个激灵,道:“啊,侯爷您、您说的是公主殿下啊。可万一公主殿下也拿他没办法……”
    宣平侯望着消失在庭院尽头的背影,眸光深远道:“那我就相信他真的不是萧珩。”
    萧六郎是坐宣平侯府的马车回到碧水胡同的,到家时天都黑了。
    家里人不知他今日回来,各自去忙自己的事了,只有姚氏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娘。”他上前打了招呼。
    姚氏惊喜地说道:“六郎回来了?还没吃饭吧?玉芽儿!”
    “诶!”玉芽儿放下手中的活儿走了过来,“咦?姑爷!”
    姚氏吩咐道:“去给姑爷做点吃的。”
    “好!”玉芽儿应下去了灶屋。
    这次下乡是去赈灾的,没带回什么礼物,除了一篓子药材就只有一些乡亲们自己晒的鱼干。
    萧六郎将鱼干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一包气味古怪的药粉从鱼干下掉了出来。
    “是一种干花碾的粉末,是一个大娘送的,据说能当胭脂用。”
    就是张伯伯家的大娘,得知他已成亲,便拿了这包干花粉给他。
    这自然比不上胭脂铺里的胭脂,可到底是乡亲的一点心意,他便收下了。
    姚氏道:“娇娇如今也用不着。”
    姚氏的意思是顾娇脸上有守宫砂,不爱打扮,等日后守宫砂没了,兴许她自己就爱美了。
    萧六郎却会错了意,以为姚氏在说顾娇丑,他说道:“她不用也好看。”
    姚氏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