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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曦一路上都在抱怨,一会儿说公司太远上班不方便,一会儿嫌弃路上太堵雨下得让人心烦。
顾长霁心不在焉,没怎么接他的话茬,等他们终于到了办公楼,被中介领着去看室内布局时,刘曦再一次感叹道:“太小了。”
“知足吧,”顾长霁说,“你当公司是这么好开的,我爸当年开始创业的时候,办公室只有不到二十平米。”
刘曦悻悻道:“行吧,办公室我就不多做要求了,但是我的电脑桌必须大,不然放不下我那套设备。”
顾长霁:“上班时间不许打游戏。”
“哥哥,你能别把我想那么废吗?”
顾长霁:“呵呵。”
刘曦:“……”
定下了办公室,双方约好合同签订的时间,顾长霁低头看了眼手表:“我得走了,今天晚上要去吃个席。”
刘曦不高兴地撇嘴:“啊,又应酬,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能陪我呢。”
顾长霁忍俊不禁:“你是我女朋友吗?”
“算了吧,我才不当第三者,”刘曦做了个鬼脸,“请你和贺彰继续相爱相杀,互相消化,解放广大女性。”
提到贺彰,顾长霁又恢复了沉寂。他一路无言上了车,眉眼间着上了沉重的颜色。
“……你又跟贺彰吵架了?”
“话都没时间说,怎么吵架?”
刘曦说:“哦,那就是你想贺彰了?”
“闭嘴,开你的车。”
雨下大了,雨滴前赴后继地砸在车窗上,汇成一条条蜿蜒的水流,像流不尽的眼泪。
“……多疼啊。”顾长霁突然说。
刘曦不明所以:“啊?”
“没什么。”
是要有多疼,才能彻底改变用左手的习惯?
是要有多倔,才不愿意放弃用左手来指挥?
贺彰真的是个奇葩啊,顾长霁想。
自己更是个奇葩。
否则他怎么会因为这段遥远的过去,而感到这么难过?
今天他回去得格外晚,为了送一位女经理回家,他绕了段远路。晚上喝的那些酒不多,后劲却很大,他在玄关换了鞋,就不想再动弹了。
壮壮轻轻走了过来,却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味,不敢靠近,甚至弓起了背,竖起一片毛发。
“壮壮,过来让我摸一下。”
壮壮认出这是自己的主人,但仍然不想过去,喵了一声。
吴小姐还没离开,最近她都是等顾长霁回家了再下班,看见他这么醉醺醺地回来,担心地去找胃药。
“没事,不用吃药……”顾长霁也不喜欢身上的臭味,边脱衣服边往浴室走,“不严重,我没喝多少。”
水放好了,顾长霁躺在浴缸里,只觉得从脚尖到手指,没有一样像是自己的。
吴小姐给他盛了醒酒汤,又洗完衣服熨好了才回去。
换作是平常,他一定会留吴小姐住下,因为已经到了半夜。但今晚他太累了,很想一个人独处。
他打开微信,贺彰上次给他发消息还是两天前。
发了一张后台的照片,和他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师。
听说这是他最后一场个人音乐会,因为上了年纪,他的心脏无法承受更大的压力了。
顾长霁迟疑着,打了字又删掉,完全不知道想说什么。
壮壮跳上了床,挤进他的怀里,仰起脖子舒服地呼噜呼噜。
顾长霁挠着她下巴,放下手机,决定就这么睡了算了。
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睡了吗?”
大概是被施了魔法吧,只是听见这个声音,比任何一种安神药都要管用,顾长霁破天荒地平静了下来。
“没有,你不忙吗?”
贺彰顿了顿:“忙就不会给你打电话了。”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顾长霁不说话,他也就保持了沉默。
两个人听着话筒里安静的呼吸声。
顾长霁先受不了了:“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想壮壮了。”
“哦,”顾长霁说,“她可一点都不想你。”
“猫就是这么没良心。”贺彰说,“等我下个月回来吧。”
下个月,顾长霁掐指算了算,离贺彰去了荷兰,居然也就不到半个月。
时间过得真慢。
“壮壮睡了。”顾长霁说。
“你呢。”
“我也要睡了。”
贺彰又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晚安。”
再次被魔法棒击中,带了催眠buff的两个字瞬间起了作用。顾长霁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逐渐模糊,他明明知道贺彰可能还有别的话想说,但最后也没等到,道了句软绵绵的晚安。
……
三月下旬,赶上新产品上市,市场部忙得不可开交。
顾长霁这几天的安排满满当当,连顾问办公室那边都没时间去了,工作室几乎都交给了李熙和刘曦打理。
早上八点出门,晚上八点才下班,顾长霁完全扮演了一个社畜角色,因为第二天就要和开发部对接数据,回到家里之后还在挑灯夜战,继续写产品策划。
壮壮就趴在他的手边睡觉,小爪子偶尔抽动一下,轻微的鼻息和打字声混杂在一起,合成了双重奏。
手机毫无防备地震动了起来,顾长霁按下蓝牙耳机接听:“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