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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安笑问:“大半夜出来玩,提长辈干嘛?”
路清酒仿佛掉进荆棘丛,下一秒就要被尖齿割碎。手指紧握,掐得自己掌心一片血红。
他很想问江潋川:我家和你家什么仇,我舅舅做了什么,在座其他人不懂,你还不知道吗?怎么敢若无其事地提起?
可抬眼望去,在座的几个人身上,从衣衫到首饰,无一不是大部分人眼里昂贵奢侈的品牌、求而不得的限量款。
他们姿态放松,目光散漫。只有他一个人绷紧全身,生怕一言一行出错,叫别人看出真正的目的来。
他甜甜一笑,彻底戴上面具:“很久没有联系了,我很想他。”
“那怎么一直不联系?”
“舅舅太忙了,总不来找我。”
“他正好在我家做事,我给你们牵个线,让你们亲人团聚吧。”
顾晨飞扭头看江潋川:“啊?他舅舅在江家做事,你不是应该更清楚他过得怎么样么?干嘛还问阿酒?”
曾安猛戳了一下他的肩膀,在嘈杂的背景音乐里小声斥道:“就你长了嘴会说话?”
顾晨飞别提有多懵了:“你知道为什么?”
“我哪知道!江二要问的问题,你管那么多干嘛?”
曾安说完悄悄话,赶紧拿过点单的平板电脑,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不出片刻,服务人员敲门进来,端上几杯酒,但只有路清酒的那杯颜色不同。他把酒杯递到路清酒面前:“高中的时候我们有点过节,你喝掉这杯,代表我们冰释前嫌,怎么样?”
这群人无一例外继承了父辈劝酒的传统,一听路清酒要喝,立马欢呼拍掌,齐刷刷看着他。
路清酒记事起就随父母出入各种场合,商业酒会和私人聚会都参与过。这种酒点缀着水果,颜色和街边果茶一般无二,其实晶莹的杯底盛满烈酒。
酒杯落在他眼前,玻璃与木桌碰出清脆的响声。
江潋川漠然旁观,在他眼中仿佛毒蛇吐信,嘶嘶作响。
“晨飞。”路清酒不抱任何希望地瞥了他一眼。
而顾晨飞已经在紧张的气氛里绷紧了五官,视线时不时飘向江潋川的方向,终于轻声说:“阿酒,你快喝吧。”
意料之中的反应。
能坐在一间包厢里玩到一起的都非富即贵,即使家产地位有别,为自己带来的伴挡个酒,有多难?
算了,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你祖宗的酒量。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温凉的液体入喉,令他胃管烧灼,头晕目眩,四肢都麻到僵了。才一口酒下肚,立刻砰地一声倒在沙发上。
耳边响起顾晨飞的惊呼:“阿酒你没事吧???我错了我不该让你喝酒的,我我我不知道你酒量这么差——”
“废……”
废话,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
路清酒给自己洗脑:你现在是个无辜的傻白甜,要温柔,要优雅。
他只是醉得快,但没有昏过去,于是扶着额头抬了抬眼皮,努力保持清醒。
却听顾晨飞一边战战兢兢,一边喜极而泣。
“他以前都叫我晨飞的,刚才居然直接叫我‘飞’,不是说酒后吐真言吗?你们说他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
不想睁眼,还是直接装晕吧。
第8章
宋霄的父亲做餐馆起家,早年在海外打拼,后来又回华投资,不到三年,大江南北各处的餐饮和娱乐场所,都有了宋家参与的影子。
店开得多,手里握着的都是黄金地段。于是任谁想开发建楼,想连锁投资,都绕不开宋家的产业。
各地经营宋家主要娱乐产业的老板们,父亲带他一个个见过面,都是熟面孔。
会所老板接到宋霄的电话之后,在前台守了一晚上,见他走进来吓了一跳,赶忙起身:“小宋先生,您不是说那间包厢有情况通知您,您再来吗?怎么这就来了?”
隐藏式的聚光灯将室内空间衬成柔和的梦境,与户外的纸醉金迷割裂开。
整个会所并不显得妖调糜烂,反倒温馨。
宋霄轻描淡写地问:“都是正经生意?”
老板急得冒汗:“当然当然,您这是说哪里的话?宋先生向来是正派的人,我们底下的人绝对不敢藏什么违法乱纪的交易,不信您可以查我们的货仓!”
“你不要紧张。”宋霄悬着的心放松了些,“哪一间?”
老板指了指一个包厢号,打量着脸色冰冷的宋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我看他们玩得挺开心的,跟其他客人没什么区别,就是点了好多烈酒,喝了好几轮……”
宋霄猛然抬头:“每个人都喝了?”
“当然……怎,怎么了?”
未及多想,宋霄已经快步走过去,用力敲上了包厢的门。
玩到兴头上的少爷们自然不会开门,只有刺耳的笑声穿透过来,震得门框都在颤。宋霄一把推开,里面的笑声忽然像被人按了暂停键,几道不悦的视线同时扫过来。但片刻后,他们又都缓缓低下了头。
他扫了他们的兴,可没一个人敢说话。曾安甚至把音乐关了,主动挂起笑脸来打圆场。
“晨飞,你怎么没说宋霄也要来?不好意思啊,是我们招待不周,没提前给你点好吃的。”
宋霄没理曾安,眼里只看得到路清酒狼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