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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絮 [穿书] 第9节

      微微拉开的窗帘泄出一丝天光,洒在赵嵘的身上,铺在欧式风格的家具上。家具上纤尘不染,物品整齐而冰冷。
    往外看昏沉沉的——是个阴天。
    赵嵘又躺了会,起来后一个人忍着难受洗了澡,点了份早餐外卖,就着热水吃了胃药才有了点精神。
    这些干完,他的手机便震动了一下。
    是收款的提醒短信。
    小吴的办事效率一向快,乔南期那边恐怕才刚说,他这边就收到这个月额外的“零花钱”了。
    而且数额不小,比陈家每个月打给他的钱可多太多了。
    就算是给刘顺那群纨绔子弟看一眼这个数字,那群人眼睛也都会看直了。
    乔南期以前甚至不会这样送礼一般地打“零花钱”。
    这一次打钱,已经是乔大少难得的关照了。
    但和另一半之间不会存在这种施舍一般的给予,只有给上不得台面的情人,才是这样的打发。
    他看了一眼,笑了笑,喃喃自语道:“……还行,价格挺高的。”
    以前的他如果收到这笔钱,可能会把这些一分不动地打回去,好声好气地和乔南期说他手上的钱够用。
    现在,他觉得收着挺好的——钱货两清不是?
    陈家要完了。
    他要跑路了。
    以前那些钱,他很大可能留不住。
    乔南期现在给他打的钱,应该不会收回去,这居然是他手上最安全的一笔钱了,不要白不要。
    有句话说得好,钱或者快乐,他总是要一样的。
    他哼着当下流行的口水歌,手机打开和小吴的聊天框,给这位尽心尽力工作效率极高的私人助理发了个“辛苦了”,又给阔绰的乔先生发了个“谢谢[心]”。
    礼貌且周到。
    接下来的几天,乔南期确实忙进忙出,家都没回。
    这段时间是《归程》剧情的最后半段,乔南期这个爽文大男主现在很忙是正常的。赵嵘倒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也压根没有问过乔南期在忙些什么。
    乔南期忙到没有人影,天天在公司待到半夜,赵嵘这段时间却没有去公司。
    他当初待在公司是为了乔南期,每天去上班除了意外情况从不缺勤也是为了乔南期,从来不是为了那点分红或者是那个没什么作用的闲职。现在这个坚持的目标在岁月的蹉跎下突然没了,他当然没了兴趣。
    他当时应乔南期的那句“不去了”,既然已经说出口,自然是认真的。
    赵嵘沉溺在一厢情愿的偏执里的时候,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固执。他只是喜欢乔南期,乔南期又给了他看似可以触及的希望,他不知不觉一头扎在里面,一眨眼就是十年。
    岁月和习惯其实是两个很奇怪的东西。
    当完全看不到头的时候,赵嵘可以义无反顾地追求乔南期十年,从学生时代到默然无声的现在,努力地靠近乔南期、了解乔南期、迁就乔南期。可偏偏是在和乔南期一起签了结婚协议,一起在这套别墅里住了不过一年的时候,习惯了没有回应的他却突然在这一刻抽出身来。
    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只是经年累月的过往在经过这一刻的时候,撬动了无伤大雅的一根弦,他突然就不想要了,突然就在这日复一日中不在意了。醒悟的很迟,但只要是在当下,便也不迟。
    赵嵘没去上班,也没去和刘顺那群人瞎闹,一个人待在家里。
    初秋的时节还滞留着夏末的暴雨,连续的晴天过后,这段时日阴雨连绵的。
    一层客厅的窗户半开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从窗外传来,空气中泛着微凉的草木味。低飞的鸟偶尔滑过半空,带来清脆的啼叫。
    赵嵘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回想着《归程》的原剧情。
    他当初仗着自己什么也不怕,一个劲地追求乔南期,虽然没有影响乔南期身为男主的最大主线,但一些小剧情和他自己的剧情是搅得乱七八糟。
    他现在想退场,就该让这一切回到原来的轨迹,乔南期继续做一个片叶不沾身的主角,他继续做一个快速退场的小炮灰。
    他和乔南期在剧情上改动最大的一点,就是一年多以前两人签署的结婚协议。
    按照《归程》原文,乔南期其实从头到尾都没喜欢过什么人,连他把陆星平当白月光这一段,原著里都没有。
    他的婚姻也只是工具。
    而一年多前,乔南期和父亲之间的关系走到冰点,他在乔家的话语权也受到威胁,除了乔南期的父亲一直和乔南期作对,乔家的其他人甚至想把所有继承权都交给乔南期的表弟乔若也。
    原著里,乔南期和一个没什么戏份的女人达成利益交换,通过对方的家庭来帮助自己稳住乔家的继承权,随后两人各自得利,在结局的时候就离婚了。
    赵嵘知道这个剧情,也知道乔南期当时的目的主要在于稳住乔家的继承权,和谁结婚其实没有所谓,或许就算不结婚,作为主角的乔南期也有别的方法。
    但这是他的机会。
    所以他赶在那部分剧情开始的那几天,主动和乔南期提出自己可以帮忙,把自己在陈家的身份借给乔南期用。而且陈泽和这些人和乔南期的父亲走得近,他们在一起,还可以麻痹乔南期的父亲,让对方以为乔南期在妥协让步。
    怎么看都是一步好棋。
    他那位堂哥陈泽和在《归程》的剧情里算得上是几个有名有姓的大反派,不管是在私底下还是在生意上,没少给乔南期下绊子,关系不可谓不差。
    赵嵘当初为了做成这件事,从陈泽和那里吃了不少暗亏。
    他提出的时候,乔南期没有拒绝,他们当时就是在这个房子里签了结婚协议。
    为了做给乔南期的父亲看,赵嵘装模作样地注资总公司获得一小部分的股份,乔南期给他打了一笔普通人挥霍一生都用不完的钱。
    条件里的钱只是幌子,当时赵嵘是冲着人去的,那笔钱他早打回乔南期账上了。乔南期当初也没说什么,十分无所谓。
    他这个举动,影响的不仅仅是乔南期在结婚协议上的小剧情,影响的还有他自己那微末的剧情线。
    他回归陈家之后,陈老夫人和原著里一样,给他安排了一个婚约。
    他和原著里的“赵嵘”除了名字一样这个共同点,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性取向。《归程》原来的剧情里,陈老夫人——也就是“赵嵘”血缘关系上的奶奶——知道“赵嵘”的取向,才给安排了陆星平作为婚约对象。
    而赵嵘穿书之后就喜欢上了乔南期,回到陈家的时候更是不想走这个剧情,直接和陈老夫人坦言自己只喜欢乔南期——结果还是被安排了和陆星平的这个婚约。赵嵘没办法改变陈老夫人的决定,也没有在意过这个婚约的存在,继续绕着乔南期打转。
    但这个婚约……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婚约。
    赵嵘的父亲陈丰年是陈老先生和老夫人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们最疼爱的儿子。只是陈丰年直到急病去世都没有名正言顺的孩子出生,陈家无奈,才把赵嵘给找回来。
    虽然赵嵘是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但老夫人还是把对陈丰年的亲情移情到了赵嵘身上。
    老人家八九十岁的高龄,什么都看过,陈家那些人怎么想的自然也一清二楚。她知道直接给赵嵘继承权反而有可能害了赵嵘,赵嵘也未必守得住那些东西。为了保证赵嵘的后半生,她在去世的前几天,给赵嵘和从小到大就十分优秀的陆星平定了个婚约,并且把陈家一半的财产冻结,立下遗嘱,只要赵嵘和陆星平结婚,他们就可以一起取出这冻结的一半资产。
    这件事情没人知道,除了当时签了保密协议的律师,陈泽和都不清楚那一半财产被陈老夫人安排在了哪里。
    他那位奶奶现在都去世好几年了,这个婚约没有履行,冻结的财产就这样无人问津。
    而原著里,“赵嵘”为了财产和奶奶的遗嘱,陆星平也因为心中有一个这辈子都不能结婚的心上人,从而顺水推舟履行了和“赵嵘”的婚约,两人各取所需。
    虽然之后,陈家这一半资产也被乔南期搞到手,但剩下的那点零头,其实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也足够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赵嵘之前完全没想过这笔钱,是因为这笔钱原著里的“赵嵘”也没留住。
    但原著里的乔南期,也没有把陆星平当成白月光。
    而现在……
    他觉得他可以试试去拿这笔钱。
    乔南期有很大可能,看到陆星平的面子上,不会去动这些东西。
    就算乔南期依旧和原著里一样没有手下留情,剩下的零头给他拿着,他也觉得不错。
    他要一切回归原来的轨迹。
    要走回自己的路,获得陈家一半的资产,就得履行和陆星平的婚约。
    陆星平是谁?
    是乔南期心里那位不可亵渎的白月光。
    第8章
    赵嵘想到这,眼神微顿。
    他对陆星平这个名字实在是太熟悉不过。这个名字从他回到陈家开始,就作为他的婚约对象经常被提及。而后他跟在乔南期身边,不管是在公司还是在家,都时常见到陆星平。
    有时候乔南期在陆星平家待得久了,赵嵘还得充当司机去接人。
    赵嵘了解乔南期,他清楚,就算乔南期把陆星平当作白月光,以这两人现在的情况,也绝对不会发生什么过界的事情。
    可就算没过界,乔南期对待陆星平是什么态度,他也看在眼里。
    乔南期从没想过在他面前遮掩这些。
    或者说,乔南期根本没有在意过要不要在他面前遮掩。
    他把那份结婚协议当作开始的机会,乔南期却只当作养了个妥帖有用的情人。
    他还记得,他刚搬进乔南期家住的前一天,收拾好了所有东西,战战兢兢地给乔南期打了个电话。
    电话另一头,忙音一如往常地响了许久,才有人不疾不徐地接了起来:“……哪位?”
    同他十年前打的第一个电话一般,一样的号码,一样漫长时间的等待,清朗的少年音色都已经在时间的打磨下润着低沉和磁性,乔南期仍然没有保存他的电话号码。
    当时的赵嵘黯然了一瞬,声线却没有暴露任何情绪,只是用带着笑意的语气说:“我收拾好了,明天……我到了你家要怎么进去?需不需要提前录一下指纹之类的……”
    他知道乔南期忙,不想这种杂事还要麻烦对方。
    “不用,”乔南期说,“明天我在家,直接来就好。”
    赵嵘这才放下心来。
    那时正处于深冬的尾巴,最后一场雪连续覆盖了整个杨城,四方天地寂静而透白。
    他往日里和那些人玩在一起、又要为了接近乔南期混迹各种场合,衣服行头什么样的都有,但多半都是陈家给他买的。收拾了半天,想带着的东西并不多,只拎了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
    本来想开车去,转念一想,乔南期未必有给他准备停车的地方。于是赵嵘打了车,等到了乔南期家门口,他拎着行李箱下车,便让开车的师傅走了。
    行李箱的滚轮轧过雪地,和他的脚印,一前一后在门前的小院上压出一条痕迹。周围的雪铺着地面,平平稳稳的,没有任何痕迹。
    赵嵘左顾右盼、小心翼翼地走到大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他开口,热气一团一团地随着嗓音冒出来:“乔——乔先生?”赵嵘之前喊乔南期“乔先生”或者“乔大少”,他们刚签了结婚协议,乔南期没让他改口。
    门内没有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