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加入四番队以后，京乐琉璃只学会回道和瞬步。
    缚道，破道，这些都没有人教过她。
    理由很简单，教了，她也用不上。
    身为上级贵族的她不可能会有踏足前线机会，和个人意愿无关，这是贵族圈内整体的意志。
    上级贵族想要参与前线，职位必定是队长。
    没有到那个级别，就不要想着作战。
    不是每个人都能和露琪亚那样，有一个好兄长帮忙扛着家族所有的压力。
    她没有那么好的兄长，只能学一些京乐家代代相传的法术。
    所谓的法术和鬼道本质是一样，就是称呼和使用者不同。
    鬼道是大众用，能够传授给队员们。
    法术属于贵族本家相传，绝不会传授给外人，包括贵族分家。
    “班长，你真想教我们缚道？”
    京乐琉璃白皙脸庞流露出一丝怀疑，不敢相信，素来尖酸刻薄的班长，居然变得这么善解人意。
    不可能，她的班长才不是那么善解人意的性格，莫非是在现世吃错什么药？
    黑木板着脸道：“你不想学就算了。”
    这熟悉的语气，让她放下心，连忙点头，“学，当然学，你打算教我几号的缚道？
    事先说明，太低级的缚道，我才不想学。”
    “你真是人菜事多，跟我来。”
    黑木没好气回一句，人消失在竹林外。
    京乐琉璃急忙瞬步跟上。
    呼，她落在鬼道训练场，炽热的阳光铺满地面，竖起的靶子靠在右手边墙壁。
    这里很空旷，没有其他四番队员的影子。
    往常这个时间段，这里满是队员们练习回道。
    今天四番队的训练是在进行廷内救护。
    就是各队以演习的方式，开始跑向其他番队，救护指定位置的假人，再返回综合救护所。
    假人没有损坏抬回来，算是演习成功。
    反之，就算是失败，会被扣分。
    之前的圣兵袭击瀞灵廷事件。
    四番队在战后的救护工作，称得上不错，却还是闹出一些乱子。
    有紧张跑错路的队员，有忘记配齐外出医疗物品的队员。
    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那些队员的惩罚是少不了。
    训练更是要抓紧。
    卯之花烈认为，只有经过一次次训练，才能保证在实际行动中，减少出错的概率，不会造成不必要的战斗减员。
    四番队最近主要训练抓的就是廷内救护。
    黑木因第一上级救护班长的身份，没有参与其中。
    “我现在要教你们三十号的缚道，嘴突三闪。”
    “才三十号？那是低级缚道，教我们，少说五十号中级缚道起步吧。”
    京乐琉璃双手搭在后脑，一脸不屑于三十号的模样，死霸装被顶起，看起来所有养分都往胸上集中。
    黑木瞪一眼道：“你们能做到一次释放嘴突三闪成功，我再教你们五十号缚道。”
    其实，他也没有学过五十号的缚道，哪里能教人。
    “好吧。”
    京乐琉璃还是有些不满，转念一想，自己鬼道的天赋惊人，绝对能一学就会，也不用在意是先学哪个。
    “……缚道之三十，嘴突三闪。”
    黑木用手指在空中画出一个金色三角形，从三个角凸起尖嘴，骤然激射向前。
    京乐琉璃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双手，腰，被尖嘴咬住。
    随之而来的巨大冲击将她身体冲到墙壁上，尖嘴如咬住猎物的老虎，不肯松口。
    她试着挣扎，没有用，双臂被牢牢钉着，灵压也被封住。
    她双脚蹬在空中，怒道：“喂，你要演示的话，好歹提前说一声！”
    黑木目光望向浮竹十三郎，无声表达出一个意思。
    “诶。”他叹口气，瞬步上前，伸手掰断金色尖嘴，放下京乐琉璃。
    她气势汹汹走过来，想要发难。
    黑木轻飘飘一句，“咏唱语记住没有？”
    京乐琉璃停下脚步，一甩头，理直气壮道：“一下子怎么可能记住，你再念一遍。”
    一遍又一遍。
    五遍过后，总算是让她勉强背下来。
    “记住，一开始的手势也不能忘记。
    你们是初学者，别想着省略任何步骤，嘴突三闪是低级缚道不假，练起来还是有风险。”
    黑木很耐心叮嘱两人该注意的事项，“接下来，你们相互用嘴突三闪练习，我要去边上，练习其他缚道。”
    说罢，他从死霸装里面掏出高级鬼道大全。
    京乐琉璃看见书的封面，眼眸一亮，立刻凑过来道：“这真的是高级鬼道大全吗？”
    “是啊。”
    黑木有些疑惑道：“看你的样子，这本书很稀有吗？”
    “高级鬼道大全，整个瀞灵廷不超过十本。我们京乐家就有一本，由春水叔叔保管，连本家的人想看，都很难看到。”
    京乐琉璃说出一个让他惊讶的事实。
    看队长送高级鬼道大全和送白菜一样随意，他还以为这玩意是每个番队都有的量产本。
    原来还是限定稀有版？
    会造成这样的误解，很大程度上是黑木缺乏对底层死神的了解。
    护廷十三队大部分的死神，一出真央灵术院，就再也没有学习过鬼道。
    赤火炮和苍火坠用到死。
    原因就是普通队员精力和天分不足。
    单是斩魄刀的始解，想要具体掌握，都是需要时间。
    再加上各种任务，闲暇时间太短，阵亡速度快。
    没有鬼道天赋的话，普通死神连中级鬼道都学不上，更不用说高级鬼道。
    通常都是加入护廷十三队十年，还没有阵亡的席官才会有资格接触到高级鬼道。
    那还是一个高级鬼道。
    想要拿着一本高级鬼道大全随便看，随便学所有鬼道。
    纯属是做梦。
    “你不是贵族，居然还能有高级鬼道大全，嘿嘿，果然是卯之花队长给你的特殊待遇。”
    京乐琉璃说到这里，一脸贱兮兮的笑容，明显是将事情往歪的方向去想。
    咚，黑木用高级鬼道大全的书轻轻敲她脑袋，心里很高兴队长送得礼物，嘴上还是要谦虚一二，“别这么说，队长就是看我天赋好，才培养。
    不会有其他的感情。”
    京乐琉璃点点头，如实道：“我想也是，队长怎么会看上你。”
    “缚道之三十，嘴突三闪。”
    黑木舍弃咏唱念出三十号缚道，三道金色尖嘴咬住她，钉在墙壁，“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喂，你突然干什么，可恶，给我等着。
    等我学会，也要让你尝尝这个滋味。”
    京乐琉璃大吼起来，完全搞不懂，为什么会突然被钉在墙壁上。
    有时候，黑木挺羡慕她没有脑子的活法，起码能活得很开心。
    不过，这些没脑子的人能活着，都是有脑子的人在保护。
    没有人负重前行，哪来的岁月静好。
    黑木心里叹口气，没理会京乐琉璃的大叫，走到训练场边上。
    他手翻开高级鬼道大全，翻到断空的那一页，先是默默记住咏唱语，再查看一些不良的禁忌。
    八十一号的断空难度看起来比双莲苍火坠要难。
    禁忌项有不少。
    庞大灵压是必备条件，没有达到队长级别的灵压，就不要想着使用断空。
    其次是咏唱引发的诸多问题。
    咏唱时发现句子念出来越来越生涩，困难，必须立马停下。
    那是灵压暴走的征兆。
    稍不注意，人都会被炸开。
    念到一半流鼻血，也要立刻停下。
    每个词间隔不能超过一秒。
    语气要平淡，不能太过于激动。
    将那些禁忌项全部看完，他重新合上塞回怀里，拔出自己的斩魄刀，“碾碎它，暴君。”
    光芒流转闪过，出现一把极其华丽的剑。
    十字形状的剑柄，镶嵌着不少色彩鲜艳的宝石，浅银色剑身无锋，细长。
    黑木握住剑柄，脑中构思一下如何扭曲断空，布置出什么样的形状。
    想好这些，他开始念咏唱语，“天之骄子，铁筑的城墙，龙。”
    黑木语塞，额头冒出冷汗，间隔超过一秒。
    再想要念，有种被什么堵住的感觉。
    “呼。”黑木再次拿出高级鬼道大全，反复默念，确认不会忘词，才塞回去，继续念。
    “天之骄子，铁筑的城墙，龙行，狮吼，虎啸，狼奔，在崩塌之前截断天地，缚道之八十一·断空。”
    黑木没有间隔一秒，一口气念出来，灵压随着咏唱的言灵，开始以某种轨道在体内运转，进而牵动外界的灵子。
    一面高大的透明墙壁浮现在他眼前。
    成功了？
    原以为会更难，居然比双莲苍火坠还要简单……
    黑木呆了呆，迅速尝试用重力扭曲断空。
    砰！
    重力狠狠拍击在断空，发出一声巨响。
    “哇，”京乐琉璃吓了一跳，体内灵压紊乱，急忙停止咏唱，回头喊道：“你搞那么大声干嘛？”
    砰砰砰。
    黑木没有理她，不停用百倍重力逼迫断空弯腰。
    八十一号的断空愣是没有反应，不动如山。
    黑木不得不放弃，重力消失。
    咔咔，断空形成的透明城墙如镜子一样碎裂，化作灵子飘散在空中。
    “那是什么缚道？”京乐琉璃怒气没了，满脸好奇之色。
    黑木面无表情抬起手，“缚道之三十，嘴突三闪。”
    三道金色尖嘴射出。
    “我又说错什么？！”
    京乐琉璃被钉在墙壁上，满脸懵逼，她不就是好奇问一句话。
    浮竹十三郎掰断金色尖嘴，无奈道：“你别打扰他，看那个样子，他应该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京乐琉璃恍然，难怪脾气比往常要暴躁很多，“真是受不了他，有事不能说出来大家参考嘛，非憋在心里。”
    “和我们说没用。”浮竹十三郎摇头，黑木感到为难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有主意。
    彼此实力差距太大。
    火热阳光照在体表，黑木没觉得热，陷入沉思状态。
    自己先前想得太过美好，完全忽略一个事实，不是所有鬼道都能让重力扭曲。
    像是火焰，冲击波之类的鬼道，重力能够扭曲。
    断空这种鬼道想要扭曲，不太现实。
    断空本就是形成一面透明的防御墙，能扭曲，那不就是断了。
    这么简单的问题，他之前居然没有想到。
    黑木只有一个解释，自己被那个美好的想法，冲昏了头。
    就这么放弃断空……他又有些不舍得。
    从防御力来说，断空是非常合适的选择。
    形成的时候无法扭曲，未形成的时候呢？
    黑木眼眸一转，心里已有想法，朝那边的两人高喊，“我接下来要展开重力场。
    你们不要离我太近，会被伤到，记住，千万不要靠近！”
    这句话主要是对京乐琉璃说。
    “知道啦！”京乐琉璃做个鬼脸，谁稀罕过去啊。
    黑木还是远离两人，到训练场边角，他在周围十米展开重力场，扭曲的重力由右向左，一圈圈缠绕。
    无形扭曲的重力连阳光都被影响，如一片金色光幕裹在这片区域。
    “天之骄子，铁筑的城墙，龙行，狮吼，虎啸，狼奔。”
    念到这里，黑木胸膛灵压骤然翻涌，隐隐有失控状态，他不得不停止咏唱。
    “咳咳。”
    黑木大声咳嗽，手捂着嘴，掌心能察觉到温热。
    少许，他的手离开嘴唇，鲜红的血在掌间，看起来极为刺目。
    黑木面色阴沉，扭曲的环境让断空变得难以形成。
    或者说，他的精力不够。
    一边要维持重力变化，一边要不中断念出断空的咏唱语，时刻注意灵压的输入量，避免被一下子榨干。
    那样太耗费精力了。
    黑木甚至无法完全念出断空的咏唱语。
    八十一号的断空学会容易。
    想要彻底掌握，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时间，说到底还是时间不够。
    黑木脑海浮现出蓝染笑吟吟的模样，心里再次涌现出强烈的焦急。
    被蓝染看穿思想和性格，让他心里的压力很大。
    他无法保证，自己真得隐藏好被吸引到那个院子的事情吗？
    没瞒过去，蓝染又会怎么做？
    未知的恐惧促使他产生一种极度渴望变强的欲望。
    “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黑木苦笑一声，解除斩魄刀的始解，将刀插回刀鞘。
    他双手拍了拍脸，自己需要放松心情，视线转向正在训练缚道之三十的两人。
    他们咏唱的速度谈不上快，也不算慢。
    按部就班的话，死神想要学会低级缚道，不是阿散井那种水准的鬼道天赋，就不会产生太大意外。
    他看了一会，又忍不住开始考虑，该不该放弃断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