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3)
福寿朗诵道:愿作鸳鸯不羡仙!
萧千雪继续饱含感情地念诗:衣带渐宽终不悔。
福寿:为伊消得人憔悴!
相思相见知何日?
此时此夜难为情!
微莺看不下去他们的相声了,按下暂停:停
两个人又很真诚地看向她。
微莺托腮想了想,陛下如此情深义重,我是不是也要回赠她什么东西呢?
萧千雪眼睛发亮,连连点头:要的要的,看在陛下一片心意,怎么也要回点东西的!
微莺便折身回到烟波殿,不多时,从里面拿出一方锦缎包的小盒,递给福寿。
这是我的贴身之物,陛下一定会喜欢的。她笑道。
福寿连忙高高兴兴地接了,心想,不管娘娘送什么东西,陛下肯定会喜欢然后珍惜的!他心中有些为皇帝终于守到铁树开花而感动,目送两位妃子手挽手离开,掬了把眼角晶莹的老泪,扭头回到主殿,给皇帝送上回礼。
她送我的?云韶脸色还带病气,闻言却从床上挣起,跌跌撞撞跑过去,一把夺过锦盒,深吸两口气,迫不及待地打开。
然后她的身子摇晃两下,扶住桌子,锦盒掉在地上,里面的物品跌落出来。
福寿也看清这是什么了。
是本佛经。
福寿的脑袋霎时布满了冷汗,心想,陛下没有等到铁树开花,莺娘娘倒拔垂杨柳,直接把铁树连根给拔了。
云韶撑住桌子缓了片刻,慢慢弯下腰,把佛经重新装进锦盒,一边珍惜地抱着盒子,一边咬牙切齿地说:朕要把大盛的的和尚庙都给拆了!
福寿:陛下,使不得啊
第53章
全大盛的佛寺自然是拆不得的。
但皇帝余怒未消, 看到张呈上来的折子,说是宫中佛堂要钱修缮。她想也没想,直接提笔在折子上画了个大大的叉。
福寿欲言又止。
皇帝:怎么?
福寿小声道:这是太后
皇帝冷笑:呵。
于是福寿把折子收好,惜命地闭嘴了, 出门前他想到什么, 告诉皇帝自己看见微莺她们往青澹斋走了。
皇帝自奏折中抬头,青澹斋?
福寿:是啊, 奴才害怕娘娘会遇到什么麻烦。
皇帝按了按眉心, 想半晌, 轻声问:青澹斋里住着谁?
福寿默了片刻, 心想, 陛下真是, 到现在了连这个都没注意吗?他老实回道:是淑妃娘娘和婕妤娘娘。
皇帝搁下朱笔,眉头轻蹙。
这时微莺和萧千雪已经来到宫家姐妹住的青澹斋。
青澹斋在主殿附近一处阁楼,水榭香轩,亭台楼阁高低错落,穿过荷风阵阵的池塘, 又走过几扇琉璃墙月亮门, 才见到这座两层楼高的富丽精致小楼。
淑妃正在屋内给宫贝奴喂西瓜, 银制小钗插着一小块西瓜, 喂到妹妹的嘴边。
宫贝奴:哼哧哼哧。
淑妃:罢辽。
宫贝奴边吃瓜,边气呼呼地说:姐姐, 我就说她们会巫术, 会妖法,呜呜,哼哧哼哧,我们该怎么办呀呜呜?哼哧哼哧。
淑妃叹气, 今日的事也让她开始怀疑这世上是否有什么怪力乱神之事,不然,为何鞭子怎么都打不中那两人,偏偏打自己妹妹一下子就中了。她垂眸专心喂瓜,静默半晌,才道:不怕,我已经让姑姑请了一个厉害的大师来,就算她会什么妖法,也翻不起浪。
宫贝奴快乐地扭了一下,马上就扯到伤口,臀部火辣辣的。她痛得龇牙咧嘴,泪包包地说:姐!你也太狠了吧!
淑妃手顿了顿,说:是你说要用杀威鞭的。
也是你让我打你的。
从来没有听过这样奇怪的要求。
宫贝奴脸埋在枕头上,悲愤交加地大喊:姐姐!
一个小宫女过来,告诉她们莺美人和萧美人过来探望。
宫贝奴扭着枕头,气得额头汗珠滚落,小脸发红,尖声道:她们还敢过来?她对淑妃道:姐姐,不要出去,我不见她们,啊啊啊不见不见我不见!
淑妃笑笑,让小宫女给微莺她们传话,说自己稍后便出来。
宫贝奴嗯哼一声,我不见她们嘛,不见不见!
淑妃插起一小块瓜,塞在她嘴里,笑道:不让你见,只是让她们在太阳下晒一会。
宫贝奴偏头,看看外面毒辣的太阳,瞬间高兴:好耶!
正值酷暑,烈日炎炎,天地变蒸炉,空气中热浪一阵一阵,像火般把青草树木都燎得蔫蔫。
萧千雪摇晃着摇扇,热到不行,和微莺在树影下等会小一会就打算放弃。可是几个宫女拦在月亮门边,看样子是不准备放她们离开。
她忍不住去问:淑妃娘娘呢?还不出来吗?
那宫女笑道:娘娘有事,请两位美人稍等片刻。
但在这炎炎夏日,片刻就该死的要命。况且,就算是让人等待,也不该是让客人在大太阳底下等。微莺知道淑妃不会出来,这惩罚手段她熟,当年在宝云宫时可不就被贵妃这么罚过。
萧千雪抿嘴,小声说:又不是贵妃娘娘,我们干嘛等下去?
微莺:你说得对。
转身想离开,那几个宫女围上来不许她们走。微莺想甩张卡牌出去的时候,眼里突然撞见一抹明黄。
她微微一怔。
皇帝匆匆赶来,站在烈日下,头发草草束在金簪中,几缕乱发撩在脸侧。也不知是风寒未好,还是来的时候太匆忙,皇帝脸上带点不正常的红,微微喘息着,水粼粼的眸定定望她。
微莺心跳了下,轻声道:陛下?
萧千雪欢喜地迎上去:陛下来做什么?
云韶掩唇咳了下,目光四处游离,像在找个合理的借口。许久,她才道:朕听闻婕妤身子有恙,前来探望探望,她朝微莺缓缓笑开:真是巧呀。
微莺也笑:可惜了,娘娘她有事在忙,只怕是不能见我们了。
云韶漫不经心点头:可惜了。那爱妃热吗?烟波殿离这儿太远,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再去洗墨湖乘凉吧。
微莺本想矜持地纠结一会,萧千雪已经率先替她回答:好耶好耶!
几个宫女早在皇帝来了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妙,偷偷跑到屋里给淑妃传话。
青澹斋内,宫贝奴和淑妃还在快乐乘凉啃瓜,心中幻想微莺萧千雪如何被夏天毒辣的太阳烤得叫苦连天,甚至中暑晕倒。是以,当她们听到皇帝过来,带着两个人快要离开时,半天没回过神来。
淑妃最先反应过来,用手帕擦净手上西瓜汁水,着急跑出殿门外,拦住皇帝她们。
陛下,她跑得气喘吁吁,额头冒出汗水,嗔道:您怎么来了呀?
皇帝目光虚虚点了点她,不是在忙吗?
淑妃心虚地扯扯帕子,笑道:这不是忙完了吗?陛下请到殿内歇息,妹妹也常说很想陛下了呢。她像是想起什么,走了两步,才朝微莺她们说:两位妹妹也请快进来吧,天热,别被晒坏了。
萧千雪给微莺做个鬼脸,跟着皇帝进了青澹斋。
这儿每间房间都放置冰鉴,冰块慢慢融化,吸走夏日的炎热。
有皇帝帮衬,两个人在青澹斋受到的待遇和刚才截然相反,捧着冰镇酸梅汤瘫在椅上,惬意又心安理得地享受尊贵vip服务。
淑妃没有管她们,甚至看都没有看,反正看一眼就糟心一次。她选择和皇帝说话,柔声道:陛下不是要来看妹妹吗?我带陛下进去吧,她一定会很欢喜。
说着,她轻笑道:没想到陛下这么关心妹妹。
云韶手指微曲,轻叩桌面,脸始终微微偏向微莺,余光瞥着她。听到淑妃的话后,她手指顿了顿,看到微莺喝完酸梅汤后揉两下肚子,忍不住晃神片刻,微微笑起来。
淑妃:陛下?陛下?
云韶这才回神,说:让莺莺和千雪先进去吧。
看样子,她们好像已经跃跃欲试,磨刀霍霍向猪羊。
云韶看着她们走进内室的背影,脑内蹦出这句诗,忍不住笑了下,眼里有柔光漾开,温柔款款。淑妃一时看呆,痴痴望着过分柔美的少年天子。
自从她入宫这几年来,从来未见陛下露出过这样温柔缱绻的笑容。天子年少美貌,却阴郁暴戾,她心中也是忍不住害怕。以为陛下是不会笑,不会开心的。
没想到陛下也会露出这样的笑
淑妃手微微颤抖,酸梅汤溅出瓷杯,洒在手背上,她浑然未觉。
青澹斋内,宫贝奴趴在竹席上,伸长手臂去拿床头柜上一块瓜,可她不能移动,手臂尽力往前伸给拿不到那块瓜,反而扯到伤口疼得呜呜叫。
呜呜,她眼泪掉下来,都怪那两个狐狸精!
气呼呼地擦眼泪的时候,有人拿起银签,叉了切成小块的西瓜,递到她嘴边。
宫贝奴屈从欲.望吃掉嘴边的西瓜,然后抹抹眼泪,顺着那只雪白纤长的手臂往上看,杏黄披帛下是层银红的纱,衬得美人肤白如雪,明丽动人。
美人笑弯着眼,手里拿着银签,温柔耐心问:还想吃吗?
宫贝奴怔怔点点头,回过神来忍不住尖叫:你们怎么进来了?
微莺笑着给她插瓜:来看看你呀。
宫贝奴气得眼前一黑,屁股上被鞭打出的伤口好像更疼,火辣辣的烧得她难受极了。她眼里噙满泪,扯着小手绢,骂:还不是你们弄的,还有脸过来!
萧千雪摆手,娘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要求被打的是你自己,动手的是淑妃娘娘,我和莺莺什么都没做。
微莺站在旁边,露出副与萧千雪同出一辙、无辜又纯良的表情。她们这样,让宫贝奴更生气了。
宫贝奴看看她们打扮这么清凉漂亮,又想起自己只能趴在床上的惨状,忍不住悲从中来,眼泪涟涟。当年这两个人去冷宫的时候,她就是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去气她们,没想到今天自己反而被同样的方法气到了。
宫贝奴:呜呜。
微莺温柔地说:娘娘,您的病一定会很快就好的。
宫贝奴揪被子,谁让你们假惺惺过来,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萧千雪小脸皱巴巴,拉着微莺想要离开,不伺候这个祖宗。
微莺没有走,笑眯眯地搬过来一张圆凳,放在床头。
宫贝奴声音颤抖:你、你做什么?
她们还想坐在这里不走了吗?
微莺把果碟放在圆凳上,这样宫贝奴伸手就能拿到水果吃,不用像之前那样麻烦。
萧千雪:莺莺,你真是个好人!
微莺笑笑,对上宫贝奴瞪得圆圆的眼睛,好心朝她招手:娘娘,我们先走啦,您的病一定会早些好起来的,到时候一起出去游湖呀。
萧千雪也跟着招手,笑吟吟地说:是呀是呀,娘娘肯定马上就能下地蹦跶。
然而女主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刺激到反派脆弱的神经。也许是剧情之力在影响,本来宫贝奴看到微莺动作稍稍动容,一听到萧千雪的话,她立马气得眼睛都红了,抓块西瓜就扔过去。
微莺和萧千雪默契地偏偏身子,躲过这块瓜。
宫贝奴挣扎着到爬起来,忍着剧痛也想跑过来打萧千雪,刚下床,就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她一边哇哇哭一边骂:你故意来气我吗?我和你们没完!
微莺默默嘴角,心虚地想,怎么又带上她了呢。
淑妃听到巨响,来不及和皇帝说话,提着裙子立刻跑进去。看见妹妹跌在床下,她的脸色立马就变了,沉着脸问:到底怎么回事?
微莺小手微微一动,一张口是心非飞到少女身上。
宫贝奴张口刚想告状,身子突然一震。
她睁大眼睛,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熟悉到一瞬间她热泪盈眶,宛若和老友重逢。
我舍不得她们走,想要留一留她们。宫贝奴边哭边说,看上去情真意切。
微莺忙走过把她半扶半抱重新弄到床上,娘娘,那我们先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宫贝奴生怕自己再说出什么话,只好紧闭双唇,喉咙里发出悲伤的呜咽声。她扯着微莺的袖子,不肯放她走。
微莺柔声说:娘娘,我们会再来看你的。
宫贝奴:呜呜。
微莺与她执手相看泪眼:娘娘,不必想我们。
宫贝奴:呜呜。
萧千雪看着她们,忍不住唏嘘:没想到宫婕妤这么喜欢莺莺,真是太感人了,呜呜。
云韶目光紧盯她们牵紧的手,想起月夜相会,自己连个小手都没有摸到,也悲伤地说:呜呜。
淑妃想到自己瞬间反水叛变的傻妹妹,跟着啜泣:呜呜。
微莺终于扯出袖子,一扭头,对上三张悲伤的脸。
她怔了一下,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好半天才说:嗨喽?大家还好吗?
云韶擦掉眼角羡慕嫉妒恨的泪水,强挤出一个笑,说:后宫和睦,朕甚是宽慰,你们要多保持算了。
还是别保持了。
淑妃上前,确定宫贝奴伤口没有裂开后,才带着她们离开这间房,只留下埋在枕头上呜咽的宫贝奴。
宫贝奴:呜呜呜呜,可恶。
她愣了下,张口慢慢说:可恶?哎嘿?我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