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
可惜这个信得过,一直到明栩从外头回来,找遍皇宫都没有找到龙,最后将龙从秦楼楚馆里拎回宫算粉碎。
明栩寻到娴兆时,她正坐在花团锦簇的姑娘中间听小曲儿,左手折扇,右手葡萄,那叫一个悠闲。
见明栩来了,懒洋洋的打个招呼,姐,你回来了?
明栩戴上微笑的假面,毫不留情的一脚踹过去,你不在皇宫在这里做什么?
娴兆从地上爬起来,理直气壮的说道:皇宫我已经部署好了,自然就出来瞧瞧人界繁华。
虽然现在狼烟四起,天子脚下却依旧华灯初上,维持着一片繁华到糜烂的景象,颇有些不知亡国之恨,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娴兆寻的这处乃是城中最高的望江楼,里头的姑娘们腰肢纤软,貌美无比,价格贵的惊人,单点一位也是一掷千金的价格,娴兆却点了七八个,明栩忍不住问道:你哪儿来的钱?
二叔那儿拿的。
明栩闻言松了口气,娴兆胆大妄为,她还真怕这人拿的是枫国国库的钱,幸好她还没不像话到这个程度。
明栩在皇宫的这几个月闲着没事就帮枫国敛敛财,充盈充盈国库,到时候等沈媛打进来了正好都给她,也算明栩帮娴兆攒的道歉本,百废俱兴什么都需要钱,有钱才能为新的王朝带去好的开始。
两人在顶楼,放眼望去万家灯火间横峦着波光粼粼的河水,间或又几盏孔明灯飞上天空,渐行渐远,与星子融成一片。
不知是谁家的姑娘小子们,成群的自楼下嬉笑而过,又有京畿贵女打马而过,那般的鲜衣怒马,似从不知苦痛,更不知京畿外是如何的混乱不堪。
这里与海城很相似,可海城中是一片安详和乐,这里却彷如最后的放纵,空气中沉着的都是压抑靡靡。
只有生活还要继续。
明栩望着这景象,心情微沉,她扶着窗杦淡声说道:娴兆,你太不像话了,既然任务下布,总需得守在皇宫,防止意外发生。
娴兆饮了杯酒,笑意凉薄,姐姐啊,你守在皇宫中是为什么呢?
咱们不能直接插手人界战乱,留在那里也没用。只要等着梁渠兽出现再活捉不就算任务完成?
你却偏要耗费心思,为女帝续命,将宫中势力拆分,无知无觉的替百姓改变生活,做这么多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是你,这些人与我没有丝毫关系,我也没有姐姐这般的心怀天下,你令我看守皇宫,我设下阵法,一旦发生事情可第一时间知晓前去处理,可让我一直将时间耗在此处,我是不愿的。
我愿意前来协助你处理梁渠兽一事也不过是因为梁渠兽一旦事发,整个龙族都会遭受波及罢了。
明栩听着这话,抿了抿唇,突然问道:这些话你与三叔也说过?
娴兆理直气壮的点点头,对啊,说过。
明栩闻言忍不住笑着摇摇头,难怪三叔每次提起你就吹胡子瞪眼的骂你逆女。
我爹这人古板,我既不伤天害理,也不愿路见不平,影响不到任何人也帮不到任何人,仅此而已,有何大逆不道的?
娴兆大抵是明栩她三叔照顾的太少,从小放养长大,反倒性格触底反弹,谁也不知这支龙脉中最薄凉的居然是最小的娴兆。
当初明栩觉得她长歪了也有这个理由。
娴兆小时候眼中便常常充盈着冷漠淡薄,大了些反倒知晓遮掩,见人常带几分笑,若不仔细察看也发觉不到那笑意不达眼底。
她爱流连花丛,撩拨人心,看别人被她撩拨的红脸心动,实际上内心并没有什么波动。
她可以巧言令色,令人心花怒放,可也仅此而已,说出口的话不一定代表内心。
她从没有为任何人心动过,各个红颜知己也处理的非常好,从来没有出过任何问题。
娴兆只是觉得龙生无趣罢了,花点时间参透情之一字也算打发打发时间。
幸好这明栩这妹妹还有些道德观,且生在神族,若是生在妖族魔族怕不是真的百无禁忌,要为祸一方。
这真实模样也就在明栩显露几分,在别处都遮掩的十分完美。
明栩曾经也不懂情,甚至一度觉得娴兆乃当世情圣。
如今有了曲清,却觉得娴兆并不懂情。
她迟早会栽跟头的。
可这个跟头明栩却觉得如果真栽了,那倒是非常值,肯定能令娴兆有所改变。
娴兆从小过得太顺风顺水,以至于她对自己的观念坚定无比,有打击才能令她有些新的想法感悟。
明栩甚至期待起这个跟头来。
*
布阵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明栩挑了个良辰吉日便带着娴兆在各处开始施咒。
这阵法繁复,乃是上古时期曾留下的大阵之一,靠取天地精华而成,两人全部布好几乎花了将近一个月。
京畿里里外外从此都纳入两人脑海中,哪怕某家吵架两人只要有心去查都能立马得知每字每句。
只是要实现全城监测还是需要耗费不少精力,为此,两人特意又去二叔常青那处薅了几箱灵石,就等着梁渠兽出现的前后用来补充灵力,能令两人可以实时监控整个京畿的每一处。
至于这段时间,两人因设阵而透支了部分体力,提前开了一箱灵石当饭吃,开始每日大鱼大肉的养精蓄锐。
而沈媛她们这段时间也是战绩甚佳,从海城开始造反,前两月便飞快拿下了自海城至长昭地区,一边打一边整顿,名声非常好,十分得民心,甚至有些城池的百姓一听到沈媛大军前来,立马将城门大开,夹道迎接队列入城,鲜花蔬果投掷不断。
又是一月,沈媛大军一路推进,飞快的到了京畿三十里地外的苗城。
京畿中的酒囊饭桶们终于急了。
女帝这些日子的状况略好些,似乎也恢复了几分调兵遣将的能力,可朝中众臣这两年却早已将她的权力架空,只将她当傀儡皇帝,完全不听她的调遣,吵吵嚷嚷,一派说投降接叛军入京畿,一半说北逃迁都,没完没了,甚至将好不容易好些的女帝气的当场吐血。
明栩对女帝很是同情,又耗了点功夫替她调理,可大势已去也无法逆转,至此,京畿以南的广阔地区都已被沈媛拿下,离统一全国只差一步。
离将梁渠兽引出来也只差这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娴兆现在:帮什么帮,天下苍生关我卵事。
娴兆火葬场时:我热爱朝政,愿意为人民付出,没错,我就是这么的大公无私。
第40章
沈媛大军入城那日, 京畿一片混乱。
明栩和娴兆站在城墙上凝视着黑压压的军队,面色难得的严肃。
宫内京中两重阵法布下后,明栩去了趟沈媛处。
梁渠兽一事说起来其实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可沈媛是中心,是梁渠兽的目标, 无论知晓不知晓总会被迫处于危险之中,明栩有必要令她知晓。
索性,沈媛心怀宽阔, 在知晓这事之后很是乐意配合做阵眼, 还对女帝的遭遇有一丝感慨。
明栩在沈媛身上也下了咒术,一旦沈媛本人踏入阵中就会在无知无觉中成为阵眼。
眼见着城门大开,京畿军与沈媛军在大街小巷中打成一片, 明栩和娴兆寻了个隐蔽的位置藏了起来。
现如今大局已定,连周天星象都开始显示出和平安稳之像,梁渠兽此刻怕已经气血双亏,蛰伏起来等待时机反击了。
一旦和平安定彻底成了定局,梁渠兽要再来搅局就难多了。
所以趁着沈媛军刚刚攻破京畿, 一路攻打来, 正是向来紧绷的精神最为放松之时,她这几天前来搅乱控制沈媛心神为最佳。
所以这几日明栩娴兆打算同样掩藏在暗处, 时刻监视整个京畿, 等待梁渠兽出现。
至于曲清,则是躲在更暗处, 一旦明栩娴兆失手,她作为最后的屏障一举抓获最佳。
天地限制对修为越强大的人压制越大,平时随意的一个法术,明栩娴兆在人界或者只需用一倍的灵力, 曲清却需要三至五倍,明栩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和娴兆上最好,毕竟梁渠兽说到底还是天界的事,不可能靠曲清去做。
沈媛踏进皇宫后依惯例搜查各宫,先女帝原本忙于政务,于风雪一事不甚在意,后宫没有佳丽三千,只有零零碎碎手指数的过来的几位嫔妃,甚至皇女皇子都没有一位,躲在宫中瑟瑟发抖等待着自己未知的命运。
倒是蜗居在宫中的江湖方士以及那几股落魄仙门势力,不知是不是这些年来被女帝养的心气太高,见着宫中各人惊慌脱逃,她们反倒气定神闲,稳坐中宫等待新帝再将她们高高捧起。
其中尤其以曾被明栩暂替一段时日的少寒宫宫主为最。
曾经她们或许还怀着敬意,面对皇权步步小心,可这两年的大权在握和女帝无条件的信任纵容早已令她们产生自己真乃法力高超大罗神仙的错觉,对自己尤其自信。
这少寒宫主昏迷几月,为了不造成夹断,记忆进行了自动填补,只记得自己这几月依旧在宫中无所顾忌,横行霸道,甚至代女帝处理国界政务,很是威风。
面对新帝这群人也拿出了十成的高傲,一个个哪怕对新帝问安都直着脖子,强扮出仙风道骨的骄傲模样。
完全不知,这神态落入沈媛这方人眼中便可恶的很,画虎不成反类犬,拿乔的模样姿态尤其好笑。
沈媛面露轻蔑,随手下令周围亲兵将这群人打入天牢,免得辣眼睛。
周围亲兵各个武艺高强,对付这群养尊处优只会些微末道行的假神仙轻而易举。
直到被抓走,这群人还在嚷嚷着你会后悔的之类的话。
飞都不会飞,倒拿起神仙谱儿来了。
恁的可笑。
沈媛轻轻呼出口气,转了个身毫无留恋的去了金銮殿。
前女帝那处她还没打算前去,明栩告诉她的事情令她对前女帝感官复杂,打算等人真正清醒再说。
至于后宫众多嫔妃,自女帝上位便是花瓶,闲来无事去瞅瞅看看,后来女帝被迷惑,众嫔妃更是成了摆设,不在冷宫胜似冷宫,还常常接受宫内横行霸道的方士欺辱,怪可怜的。
沈媛大手一挥,乐意留下陪女帝的留下,不乐意的都丢出宫去。
女子芳华易逝,趁着如今青春,不如自己去寻些别的意义,总比在冷宫中玉殒香消好。
大多宫妃千恩万谢的出宫了,只有女帝的结发妻皇后留了下来,闲着无事就去照顾照顾人。
两人自女帝为皇子时在一块,一直到如今几十年了,女帝从前待她极好,这两年失去神智常常与她发生争执,后来便完全冷落了她。
如今女帝落难,皇后想起了几十年的夫妻恩情,终觉不忍,还是留了下来。
对此,沈媛便是无所谓,也允了。
*
刚入皇城,事务众多,沈媛一直忙至半夜才寻到空隙休息。
她褪了衣物,身旁一直跟着她的小侍女替她端来洗漱的口盆。
主上,漱个口吧。
沈媛点头,接过漱口杯洗漱,待再次抬起头时,正正巧巧与小侍女的眼睛对上。
那是一双金黄的竖瞳,冷漠,无情,空荡,却又泛着点点星辉,仿若要将人吸进去。
除了这么一双眼,无论是她身旁还是小侍女身后,所有场景的虚无起来。
人世多艰苦呐?小侍女缓缓说道:你为国为民,却家破人亡,这世间可不值得你为其付出。
你应该荒淫、嗜血,将这天下拖入尸山血海才对。这样才能替你的父母亲人报仇。民众丑恶贪婪,他们不该活在这世上,小侍女语气一顿,声音越发轻柔,你沈媛本就该是这天下的主人,你不欠这天下,是天下欠你,如今你大权在握,要将她们拖进水深火热。
沈媛眸光逐渐黯淡,现在原地一动也不动,重复着小侍女告诉她的话。
是这个天下对不起我?
对。
我要将天下拖入尸山血海?
对。
我要做个暴君才能报父母之仇。
对。
沈媛每问一句,小侍女便回答一句,几问几答下来,目光越发坚定起来。
小侍女见状,唇畔勾起抹笑,抬手就要去触碰沈媛额头,将这些观念牢牢封印在她脑海中,待人醒来,就再也抹不去了。
可她的指尖距沈媛头顶只有指甲盖距离时,沈媛体内突然涌出一阵紫气,猛的包裹住她的手。
啊
小侍女痛呼一声,只觉被紫气包裹之处涌来刺骨之痛,她妄图伸手摆脱却动作不得,只能被迫承受着这片痛苦。
此刻才知自己入套了。
她目光一狠,另一只手两指为仞,干脆的朝被束缚处砍去。
只见一阵血雾闪过,小侍女已经捂着鲜血淋漓的右手退出两丈之远。
她不死心的回望一眼尚无知觉的沈媛,心一横,抬手一攥,这王朝的新帝与希望便被握在了她手中。
王朝新立她无法对帝王下手又如何?只要带走了新帝群龙无首,这王朝不就又乱起来了?至于手上的沈媛,只要她能带走有的是机会两人迷惑好再送回来。
这么想着间,小侍女已经大步到了宫殿外。
此处偏僻,只需得再多越几墙就能出宫,简直是天助她也。
可刚刚扛着人出门,她就被堵在了门口。
*
明栩扛着寒霜剑逆风站在大殿外,衣袂纷飞,冲狗狗祟祟扛着人的梁渠兽笑的客气,呦,来啦。
我们天界宰猫服务自古传承向来优秀,保证让你毫无痛苦。
听话,把手里的人给我放下。
梁渠兽眯着眼睛看她,竖瞳越发细锐,身周煞气浮动,显然是认得明栩的。
就是你,杀了我们刚出世的幼崽。
这声音不复殿中的正常,反而多了几分扭曲感。
明栩点点头,丝毫不惧怕她,继续火上浇油,你是说历石山的那两头大猫?
对啊,我宰的。
一击毙命,没有痛苦,手法纯熟,你放心。
说罢还要咧嘴恶意的冲梁渠兽笑笑,看模样实在可恶极了。
梁渠兽听的眼睛赤红,突然一声低吼,扛着沈媛猛的扑向明栩。
明栩立马伸出寒霜剑与她扭打在一处,空中隐约可现刀光剑影。
这梁渠兽倒也不傻,失去了一只手,便用另一只手为仞做武器,又与半操纵着沈媛,每次明栩要刺中她时便将沈媛作为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