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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管我闲事 第35节

      想到秦子规那股没来由的敌意,盛衍只当他们之间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私怨,没再多想,随口应了声:“行。”
    就跟着工作人员往枪支登记处走去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剩下两人才重新收回视线,彼此对视。
    像是心照不宣般,薛奕笑得有些意有所指:“没想到你和盛衍关系还是这么好,我之前听说你们俩闹掰了,还以为……”
    “不用以为,我和盛衍的关系和你们不一样,再怎么吵再怎么闹,都变不了。”淡淡一句,宣示之意,不言而喻。
    薛奕却只是低头笑了一下,像是在嘲讽秦子规,又像是在自嘲:“能有什么不一样的。你跟我,明明都一样的。”
    细密的雨滴砸在草木砖石之间,嘈嘈切切。
    秦子规的嗓音浸在淅沥雨声中听上去有些渺远:“还是不一样的,起码我不会伤害他。”
    “我说过的,那件事并非我本意。”薛奕看着雨珠落在砖石间,没有抬头。
    秦子规却说:“是不是你的本意,你自己明白。”
    薛奕微顿。
    秦子规又说:“为什么那天你谁都不找,就找盛衍,为什么明明从前你都不会顶撞你爸一句,那时候就非得刺激他,还有本来该进市队的名额轮不轮得到你的位置,你自己心里应该也知道。盛衍单纯善良,不愿意多想,不代表没人会替他多想,你以为你这些心思许姨看不出来吗?她只是不想盛衍的善意被辜负浪费。所以你最好就跟以前一样,离得远远的,别再招惹盛衍,不然你怎么进的市队,就能怎么出来。”
    秦子规语气平淡得几近冷漠。
    薛奕垂在身侧的指尖掐着掌心越掐越深,
    “还有,我说了,别叫他阿衍,我替他恶心。”
    秦子规又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
    却像是触碰到薛奕的最后防线一样,让他终于忍不住抬头冷笑了一下,神情里满是自嘲的苦涩和轻蔑:“难道你叫他阿衍就不恶心了吗?咱们两个谁有资格看不起谁?”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四目直直相对,属于敌人之间彼此心照不宣的恶意昭昭显著。
    雨声也落得逐渐大了。
    付赟一群人和朱鹏苟悠到达射击馆门口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都本能地顿在原地迟疑了半步,付赟才小心翼翼上前试探道:“那什么……奕哥,没事吧。”
    “没。”薛奕平时和谁关系都不错,看见来了人,随即就笑道,“我和秦子规能有什么事,就是他还在因为市队选拔赛那事儿不高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付赟从小就和薛奕关系更好些,又对家境天赋都比自己好的秦子规和盛衍又酸又妒,听到这话,立马朝秦子规呛了回去:“就这么点事说到现在,至于嘛?盛衍自己没被市队看上就怪奕哥?说得好像没这档子事,盛衍就能稳进市队一样。要知道市队可不是实外,不是某位许女士塞钱就能塞进去的,所以秦子规你别在这儿没事找事儿,替你家主子瞎出头。”
    “嘴巴给我放尊重点。”付赟刚说完,身后就传来懒散又冷慢的一声,转过头,就看见盛衍脖子上挂着耳罩,斜倚着墙,眉眼傲慢又冷淡,“我能不能进市队的确不好说,但起码如果薛奕能进,我就能进。”
    他本来对薛奕没什么敌意,来比这场赛也只是为了让付赟这种垃圾闭嘴,但他就是看不惯有人给秦子规找不痛快,所以一句话莫名地就说得格外挑衅和嘲讽。
    是想护着谁,意思再明显不过。
    薛奕垂在身侧的手指又蜷紧了一下。
    盛衍却当没看见似的,只是懒洋洋地直起身:“行了,比赛场地已经收拾出来了,早比赛早结束,我还要回家学函数。”
    说完就转身朝场地走去,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嚣张和傲慢刺得付赟眼睛疼。
    “草,奕哥,你都还没说话呢,他凭什么这么狂?”付赟知道单凭他自己,论成绩比不过秦子规,论体育比不过盛衍,想要出回这口恶气就只能靠薛奕。
    而且再怎么说,薛奕好歹进市队训练了两年,盛衍一天到晚就知道逃课打架的,凭什么跟薛奕比?
    付赟越想越有底气,加上身边跟来的几个男生都不是很清楚状况,就故意搞盛衍心态般地笑道:“算了,我们奕哥大度,不跟你逞口舌之快。但盛衍,今天这话可说在前面了啊,你如果今天你赢了奕哥就是你能耐,但如果你赢不了奕哥,当年就是你自己菜所以才进不了市队的,后面无论是你还是秦子规都别再来犯欠。”
    盛衍头也没回地“嗯”了一声。
    付赟满意轻笑:“行,一言为定。正好我这儿有几个菜狗玩偶,要是衍哥你赢了呢,就我们几个,戴在腰上,环游实外三天,但要是你输了,那你和秦子规就……”
    “嗯,行。”
    盛衍依旧头也没回,顺势就推开了比赛场地的门。
    反倒是一旁的朱鹏和苟悠急了,想劝,又不能往比赛场地钻,只能飞快跟上正在往场地玻璃墙外的观众席走去的秦子规,低声着急道:“不是秦子规,你劝劝衍哥啊,薛奕好歹是市队的,衍哥这……”
    “你们衍哥能赢。”
    秦子规连话都没等他们说完,就自顾自地在观赛席上最好的位置坐下了。
    朱鹏和苟悠:“?”
    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自信?
    与生俱来的bking吗?
    他们实在不弄不明白秦子规和盛衍的关系怎么扑朔迷离成这样,还能这么盲目自信的,但也毫无办法,只能一左一右地坐在秦子规旁边,听着一旁付赟他们的嘲讽讥笑,又生气又紧张又着急。
    反倒是场地内的盛衍跟没事人似的,和薛奕分别拿好各自的步枪,在比赛场地前站好了位置。
    这是时隔整整两年,两个人再一起并肩站在射击场上。
    薛奕偏头看向盛衍,盛衍正抬起右臂,随手试枪,少年的身形更加修长干练,面容轮廓比两年前更加张扬分明,只是随意单手插兜往那儿一站,就醒目得耀眼。
    薛奕想了想,还是开口道:“阿衍,要不别比了吧,付赟他们几个你也是知道的,嘴巴比较……万一你输了……”
    “谁说我会输。”盛衍本来试瞄着靶子,听到薛奕的话,回头朝他笑了一下。
    没有挑衅傲慢,就是笑得那么自然而然,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一样。
    薛奕微顿,而后解释道:“毕竟我每天都在训练,情况不一样……”
    他终归还是不想和盛衍闹得太僵。
    盛衍却无所谓似地戴上了耳罩:“放心,没事,我好歹有天赋顶着,你就打你的。老规矩,单挑30发,同分就单发决胜负,打完回家我还要做数学卷子,秦子规那个变态给我布置了一堆作业。”
    他说得那么漫不经心又自然随意。
    薛奕的脸色却瞬间难看了下来。
    他的天赋一直是他的短板,自从进入市队后,无论怎么拼命努力训练,在那群真正的天才中也始终只能垫底,这次之所以在两市交流赛上能拿银牌,也是因为主力基本都去了更高一级的赛事。
    而天赋盛衍来说,是拿到枪的第一天开始,就如影随形的存在。
    但再有天赋的人也不可能在没有训练的状态下超过他。
    薛奕想着,深呼吸了一口气,朝左侧立,抬起右臂,不再去看盛衍,只是瞄准靶子。
    正规比赛里男子25米手枪速射,一共是打60发,两阶段每阶段30发,但是他和盛衍私下里比的时候,规则就敷衍许多,一向就是30发6组了事,如果同分,就最后单发决胜负。
    前两组,每组8秒5发,中间两组,每组6秒5发,最后两组,每组4秒5发,9.7环内算命中,得一分,9.7环外算脱靶,得0分,最后计算总命中。
    薛奕前两组一向很稳,他调整呼吸,放平姿势,砰砰砰砰砰,五连发出,五中四。
    旁边的盛衍,五中三。
    分数显示的那一刻,场外的付赟他们忍不住握拳大喊了声:“yes!奕哥牛批!”
    因为越到后面要求的速度越快,得分就越难,薛奕第一组就能拿到优势,可以说是开了个好头。
    但第一组才五中三,并不是盛衍以前的状态。
    场内的薛奕忍不住回头看向盛衍。
    发现盛衍只是仍旧插兜散漫侧立,举着枪,面上的表情毫无变化,依旧那么自信从容。
    一如很多年前教练对他的评价一样“只要盛衍一举起枪,那枪就跟长在他身上似的,那种自信从容,你们几个都没有,这就是天赋。”
    天赋吗?
    可是明明已经落后了,还这么自信从容,到底算什么天赋?
    薛奕想着,咬着牙,打出第二组,依旧五中四。
    旁边盛衍依旧五中三。
    付赟他们又松了口气。
    如果前面两组都只能五中三,说明盛衍也就这水平了。
    果然有专业训练和没有专业训练还是不一样的。
    两分优势在手,付赟笑得大声了些:“就这?我还以为盛衍现在多牛批呢,就这么狂。”
    “你懂个屁!我们衍哥这叫先抬一手!”
    朱鹏苟悠对着付赟吼得凶,心里却不太有底,吼完就回头朝秦子规小声焦急道,“卧槽,秦哥,你说句话啊,这下怎么办啊。”
    秦子规手里捧着给盛衍买的奶茶,表情没什么变化:“放心就好。”
    放个屁的心!
    全场现在和秦子规一样淡定的就只剩下盛衍了。
    薛奕看向依旧从容的盛衍,深呼吸一口气,转回头,两组6秒连发。
    第三组,五中三。
    第四组,五中三。
    还好,不算超常发挥,但是正常发挥。
    盛衍现在的状态顶多也就这个成绩,那算下来,自己最少还能领先他两分。
    薛奕心里之前心里一直吊着的那根弦总算缓缓放平。
    然而还没等到那根弦彻底放平,随着“砰砰砰砰砰”五声,再“砰砰砰砰砰”五声。
    两组6秒内五发。
    对面显示器,分数显示。
    盛衍,第三组,五中四。
    第四组,五中四。
    总分,14比14,比分瞬间拉平。
    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经准备好欢呼的付赟和刚刚松口气的薛奕瞬间就愣在了原地。
    怎么可能,怎么会速度越快,反而盛衍的命中率越高,几乎已经赶上市队的标准水平了。
    运气,绝对是运气。
    盛衍就算再有天赋,怎么可能不训练就做到这样,而且他前两组明明状态就很一般。
    他不可能还会输给盛衍。
    薛奕握着枪柄,努力调整呼吸。
    一旁的盛衍,却像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过任何情绪起伏,也看不见分数一般,只是握着枪,对着靶子,漫不经心又肃然冷漠,指尖轻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