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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16

      普林生平最后一部作品,虽然原作是钢琴弹奏,但他却选了小提琴作主旋律的配器,极具个人风格。
    神奇的是,小提琴音色细腻圆润,用来演奏有独特切分节奏的拉格泰姆曲风那破碎的旋律时,却有奇妙的化学反应,为这种源自底层带有诙谐俏皮感的音乐平添了古典乐的气质,但却没有磨损旋律固有的那种跳脱雀跃。
    尹棠短节目编排的第一个跳跃也是萨霍夫四周,他的高难跳跃以轻盈感著称,转体速度极快,虽然是确确实实转满足周的四圈,落冰的速度却仿佛别人刚过了三周,轻轻一点,滑出时简直就像水鸟捕鱼。
    何焕意识到,虽然他的跳跃和尹棠算是师出同门,然而身体条件和个人特点导致之后的进步却是朝着不同的道路狂奔而去。
    这不再是平常滑着古典乐,不是贵族却胜似贵族气质拔群的尹棠了,他的衬衫终于挽至手肘,松泛地解开领扣,夹杂在步法中的小跳谐谑活泼。他仿佛不在大家常常见到他的舞会或是华丽的舞台之上,倒像走进上个世纪初肮脏但快活的酒馆,然而却没半点违和。
    第二个阿克谢尔三周跳成功,尹棠几个很零碎的小步接上编排的空隙,再次压步,他的短节目三个规定跳跃还剩个连跳,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是后两个跳跃的编排接近,以配适紧凑的曲风,但这也大大缩短准备时间,灵活如他也还是很极限才能完成。
    原本这里在大奖赛总决赛后,胡教练是打算改掉的,虽然紧凑编排的视觉效果好,但建立在牺牲稳定性基础上。胡教练觉得,奥运赛季出奇出变寻求突破是应当的,然而也不能一味钻牛角尖。
    尹棠却很固执拒绝了教练。他当然清楚在后两个跳跃自己无论训练还是比赛,失误率都很高,但他觉得不能因为是奥运赛季,就去规避自己的问题,事实上,他已经没有机会再逃避了。
    尹棠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小小年纪就被视作可以肩负国家男子单人滑未来的希望,入选国家队后不负众望开始斩获各种他能拿到的奖牌,刚从少年组升至青年组便横扫国内全部赛事,不管是冰迷还是整个项目的业内人士这些年来将他视若星子,他也没有令人后悔付出珍视和期待。
    一切都在重伤的那一刻被截断。尹棠迄今为止的人生像被裁断的缎带。他内心的骄傲与被偏爱的矜贵在养伤期间被病痛与拷问消磨。青春年少最怕遇见砥砺身心的磨难,他十八岁最如日中天即将闯荡世界的年纪其实是在病榻上煎熬度过。这足以改变人的心智。
    重新回到冰上,尹棠发现自己的骄傲和自信消失了,他有时自己也奇怪为什么要滑得如此战战兢兢,还好一直以来刻苦所练就的技术不会说谎,他始终能维持在高水平的对抗层级,然而每次当想要力争上游时,虚弱的内心就在瑟缩。
    但在奥运会和自己的梦想面前,他是无路可退的。
    即使在这一刻,在冬奥会的冰面上,尹棠也不敢自信去说他已经完全走出伤病的阴影,少年的成名和折翼带给他的不是经验,而是痛苦。痛苦本身或许也是一种力量,然而他觉得,自己仍然没有找到驾驭这种力量的方式。
    那就当做发泄好了。这是尹棠最新发现的可以勇敢的方式,而且似乎很好用。他扭转身躯,脚下仍是路兹三周起跳前最后凝固的静止,点冰跃起的瞬间,这些烦恼和纷扰统统消失不见,只有他报复自己命运的快感是如此真实。
    成功落冰的瞬间,脚踝并没有记忆中的剧痛,他的膝盖感受着冲击,但仍然维持住了平衡。尹棠这次是真真正正笑了出来,他笑时也真真正正像个二十岁的男孩子。
    这是整场冬奥会男单短节目CLEAN的第四个人。
    尹棠用他标志性的定点幻影旋转结束节目,但凡举着国旗的冰迷都哭成一团,三三两两抱在一起,好像等待这个时刻已经等待很久了。
    这种尖叫欢呼刚刚平息,却又在尹棠出分的刹那再次响彻赛场。
    何焕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成明赫和宋心愉也都听到了。
    其实他们也吓了一跳。
    103.55分……这分差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他们到了自由滑,又是同一个起点了。
    要是比赛到这里结束或许何焕还会好受点,毕竟他居然已经开始感觉到紧张了。
    但真正的卫冕冠军才刚刚登场。
    埃文斯和前面的人不一样,别人上场时,上一个人的欢呼总是还未散去,可他一出现在冰面,尹棠这边刚走下等分席,欢呼的对象就仿佛换了个人。
    前奥运冠军总是很有牌面,他只是随便在冰上热身蹦一蹦,都有人给他鼓掌助威。雷普顿招招手把埃文斯唤回场边,老教练十分沉着,看不出除去冷静外的任何情绪,“埃文,我知道你一直很努力扮演自己冠军的角色,但我其实更希望你知道的是,你就是一个冠军,不需要去装作骄傲。”
    埃文斯明白教练的意思,他郑重点头,笑容抿成一个颇为认真的表情,“世界冠军、奥运冠军,都是我自己夺回来的,我也会自己守住。”
    这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