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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起了脸,露出一双泫然欲泣的泪眼:“殿下的心事,民女都瞧出来了,殿下还能不自知?”    席墨川沉默,三日前无章带来消息,找到了潜逃的贺母,原来此人竟是大皇子的爪牙,身负武功还精通易容,不过双十年华竟乔装成老妇,受大皇子指使设计陷害贺书扬,甚至避过了他所有耳目,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好在无章不负他所望,终于觅得这人踪迹,一番交手下假贺母不敌,她事先在牙里藏了毒,眼见就要被擒,果断服毒自尽,最后的线索也断了。    席墨川又派人去狱中探望贺书扬,希望从他嘴里知道事情真相,奈何贺书扬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咬定自己就是凶手,气得太子差点以为他也被人掉了包。    几番折腾下来,案子再次陷入僵局,他一连几夜为这事着恼,就差把“心事”二字写在脑门上了,无怪乎知雪瞧得出来。    他默了半晌,噙着笑饶有兴味地问道:“那你不妨猜猜,孤为何事所扰?”    知雪沉吟片刻,道:“《十面埋伏》和《霸王卸甲》同是讲楚汉相争时的垓下之战,但《霸王卸甲》却是项羽遭刘邦十面埋伏困于该下。”    她抬起眼,明亮亮将锦袍玉带的公子望着,“故而民女斗胆猜测,殿下应是受困于眼前迷局,正寻找破阵之法。”    席墨川一瞬不瞬地盯着知雪,那女子倒真胆大,竟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究竟是胆识过人还是不谙世事?    他微拧了眉头,暗忖这女人兴许便是自己苦寻无果的“破阵之法”,遂和缓了容色,颔首:“不错,孤确实走入了一个困局,但孤相信,孤一定可以破局。”    他这般说,油滑的墙头草必会道一声“太子殿下吉人天相自当化险为夷”,马屁一箩筐半点也说不到点子上。    他含笑瞧着知雪,想看看这女人究竟有何不同。    知雪垂下头,道:“太子殿下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受上天庇佑,破除迷局是必然的。只是殿下若寻得阵眼,破阵便轻而易举,也可事半功倍。”    席墨川“哦”了一声,并未接她的话,随手端起案上的茶渣抿了一口,半阖起眼睛,略显倦怠道:“孤乏了,你先下去吧。”
    第11章
    知雪知道太子已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她不急于一时,便没多作停留,福身行礼,告退而去。    翌日,太子照旧让小勇子传她过去。知雪进屋行过礼,抬眼瞧见席墨川单手支着桌案,撑了半边脸颊正细细瞧着一卷薄纸。    她没出声打扰,得了太子恩准坐在下首的椅子上,小勇子递来一盏茶,她谢过抿了一口,刚放下茶盏便听上头席墨川问:“念过什么?”    知雪双手交叠置于服前,垂首恭声应道:“少时读过《女则》《女戒》,先生也教过四书五经,在教坊司里读过些诗词。”    席墨川坐直了身子,偏头笑看她一眼,抬手一扬,手里的书卷不偏不倚落上知雪膝头。锦衣玉带的太子仰靠在椅背上,半眯了眼睛懒懒道:“孤累了,念给孤听。”    知雪拿起膝上的薄纸,发现那竟是贺书扬一案的卷宗,心头一跳,晓得太子有意试探。她不动声色地将看了一眼的卷宗放下,眼观鼻鼻观心地道:“民不涉官案,这字民女念不得。”    席墨川靠着椅背,唇角泛起一丝笑来:“孤说你念得你就念得。你之前说孤有迷局未解,这便是那个迷局。”他悠然睁眼,目光落在知雪身上,并不如何锐利,却仿佛重逾千斤,太子微笑起来,“你既知孤有心事,难道不愿为孤分忧么?”    知雪无言一瞬,重新拿起那份卷宗,轻声道:“为太子分忧便是为天下分忧,万民之责矣。”    太子唇边的笑意深了些,听见女子用婉转的嗓音念道:    “九月廿二,兖州孙家灭门,疑凶贺书扬……”    她语音清脆,念到杀人现场的描述时略略停顿,尾音带了几丝颤抖,显出不易察觉的脆弱来。    当然,这是装的。    一份案宗念完,席墨川自始至终安静地听着,末了忽地开口问道:“这案子你怎么瞧?”    知雪低着头毕恭毕敬道:“民女怎敢妄议官案?”    还在跟他打太极,席墨川嗤笑一声,神色不辨喜怒:“你只管说。”    以席墨川的城府绝不会轻信任何人,尤其是聪明人。但是聪明人虽不能轻信,却可以利用。    知雪心知这是个令太子另眼相待的机会,故而不再推脱,坦言道:“粗看之下,人证物证俱全,似乎并无不妥。可细想之后却颇多疑点。”    “哦?什么疑点?”席墨川饶有兴味地敲着扶手。    “贺书扬曾为朝廷命官,深得林将军赏识,心志不可谓不坚,这样的人如何轻易受得刺激杀人满门?此为其一。倘若当真是受了林将军一案刺激,那为何先前好好的,来了兖州才开始犯案?此为其二。民女听闻贺书扬来兖州是为寻母,母亲寻到,合该侍奉母亲,又为何做出这等事?此为其三。”    知雪说完,静静等着太子的反应。    “啪啪啪”,知雪抬眼,席默川抚掌而叹:“无怪太守将你送与孤,果真伶俐得紧。”    知雪道:“依民女愚见,这些疑点悉数系于二人。”    说到此处,她略一停顿,继而与太子异口同声道:“贺母与贺夫人。”    她一怔,看向席墨川,男子舒眉朗目朝她微微一笑,颔首赞许道:“不错,继续。”    知雪佯作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