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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秃头男掏手机做了会儿卷子,碰上老妖孽打电话,对方问什么时候回校,他的爱车修好了,要接他和沈轻去兜风,顺嘴开了几句他俩的玩笑。
    怕这人跑去骚扰沈轻给人添堵,江箫没打算隐瞒,简单说明了情况,跟人坦白说分手了,以后都注意点儿嘴德。
    对方一开始不相信,以为他在恶作剧,霍晔说他都问过了沈轻,沈轻说他爸没发现,转眼不过两天时间,他这颗心才刚放下来,哪能又出了岔子?
    江箫不想跟人细讲,拍了病房的视频给他,骂了句“傻逼!”
    霍晔那边安静了七八分钟,接着就带着幺鸡老二刘可欣的大军们来讨伐他!
    挺有意思的,一群人还没明白真相,却全都选择站在沈轻那边,一致认为是他辜负了他。
    也许是那几个人要和他关系更好一些,这么说只是对沈轻的客气,也许是因为霍晔曾经问的那句“被勉强的人会最先放手”,貌似现在又在他身上得到了验证,又也许是他无法解释这一系列发生的种种,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比不过沈轻十年的辛苦等待。
    人都只信眼见为实,而那些在背后的坚忍难熬,内心苦苦地挣扎,反复的自我怀疑自我折磨,还有那些失意后仰望过的落寞黑夜,那些无人体会却在他身上重复上演了无数遍的绝望瞬间,因为看不见摸不到,所以不重要,所以最致命。
    沈轻没放手前,江箫觉得没人能理解他,沈轻说释怀后,他觉得这世上,只有那一个人最懂他。
    关了机,病房重回安宁,江箫闭上眼,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
    沈轻变了,沈轻很好,之后会变得更好,而他不知道以后的自己,还会不会配得上他。
    挺搞笑的,他原先瞧不上他,现在却在思考自己“配不配”的问题。
    不过他们本来就是平等的,抛去情浓时的那些甜言蜜语,抛去带着明显情感偏向的男友滤镜,单看那样一个认真努力过生活的人,那人就很美好。
    活着,和你。
    在连他都对生命和未来感到无望的时候,那人还在坚持,他曾经在席间高谈阔论,自以为那人再平凡不过的理想,沈轻却执着地将其做到了极致。
    自愧不如,无法入梦,江箫贴脸蹭了蹭枕头,睁眼轻叹一声。
    “嘿!大爷!饿了没!”宋鹜从后头推门进来,吆喝了声,“二十块钱的小素包!热乎的!”
    “谢了。”江箫搓了下耳朵,坐起身,伸手去接食,却先被人往怀里塞了个衣袋。
    “衣服自己换,裤子我帮你穿,”宋鹜立在他跟前,一脸认真:“他说的!”
    绵滑的布料,隔着袋子摸就知道是他常穿的那套,比身上干糙如纸的病号服舒服不知多少倍。
    江箫甩人一句“滚”,抱着东西巴巴地跑去卫生间赶紧换上。
    换完衣服,里头还有个给他遮光头的帽子。
    深棕色毛绒小熊帽,耷拉着两边绒软的小围脖,一捏就可以竖起耳朵的那种。
    江箫盯着那玩意儿拧了半天眉,忍不住一脚踹出门,朝人喊,“宋鹜!你是不是有毛病!”
    “哥,”宋鹜在床边替他晾着饭,舔脸笑着,“最近超火的一款,戴上我瞅瞅呗!”
    “滚!要戴你自己戴!”要不是手腕不方便,他准把这东西摔到对方脸上!
    如此有损他王霸之气的幼稚毛绒玩具!简直就是对他人格和尊严的双重侮辱!
    江箫不想理他,一屁股坐上床,去拿手机给沈轻发消息。他要他那顶深色酒红的棒球帽。
    “诶,你干嘛啊,”宋鹜瞧他一眼,啧了声,“跟你弟告状啊?”
    “你闪开我不想跟你说话。”江箫虚踹他一脚。
    分手了,说话难免要客气上几分,江箫编辑了条“你晚上过来的时候,麻烦给拿个帽子,谢了”,正要点发送,头顶挺合时宜的说了句,他晚上不过来了。
    手指一顿,江箫抬头看他一眼。
    宋鹜朝他耸了耸肩,递给他一个迷你小包子。
    不知该做什么表情,他“哦”了声,然后低头删除消息,重新关机。
    接过包子,细细嚼着,食不知味。
    宋鹜从兜里掏出手机,拖凳子坐他床边,低头开始打游戏,随口安慰着:“大爷别伤心,我陪你。”
    江箫瞥他一眼,“你这是陪我?”
    “他说你喜欢安静,让你安静个够。”
    江箫:“……”
    沈轻,好小子!
    手机不能玩,睡觉睡不着,床边还有个打游戏消遣不理他的混蛋,脑子出血的时候灌进了风,最近不太好使,江箫想回忆原先学过的知识点,也是一动细想就脑仁疼,左右脑跟报废了似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于是突然变成白痴的秃头怪,就这么在病房里待着,趴了躺,躺了趴,要么就坐起身盯着墙上的人体构造图干瞪眼,一瞪就是一整个下午。
    智障似的。
    宋鹜晚上七点准时就要下班,临走前跟江箫讨价还价,说让他戴上那个帽子,竖一下小熊耳朵卖个萌,他今晚就延迟半小时下班,多陪他一会儿。
    江箫忍住踹他一脚的冲动,说了句用不着。
    “你不喜欢我陪你啊?”宋鹜站在门口,回头问了句。
    “你来不来都一样。”反正那人下了令,宋鹜来了也是打游戏,根本没人陪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