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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正掌握的词汇量,并没有高考分数看起来的那么多。
江箫高考英语满分,沈轻觉得一百五十分是限制了那人的发挥,但江箫的极限在哪儿,他不知道,这些年他们两个人说过的话太少,刨去那些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和反唇相讥,正经聊过的话,还没这几天的一半多。
沈轻从书架上找了本泛读指南必读推荐《野性的呼唤》,是美国现实主义作家代表杰克·伦敦的中篇小说,这个名字眼熟,当年高二会考背历史知识点,沈轻在文化史那本必修课本里见过。
从小到大,沈轻连中文版的名著故事都没翻过几本,现在竟然坐在图书馆里去看英文原文,而作为一个词汇量远不如自己英语成绩的人,看书每隔两三行,沈轻就必然会卡在陌生的词汇上,接过去后又死活读不通顺。
他没有词典,在手机上下载了搜词软件,碰上不会的词就去搜,有些词太过生僻,软件上也搜不到,沈轻吭吭哧哧的一点点看,中篇看起来也觉得格外漫长。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放着一楼成排的能看得懂的通俗小说不逛,跑上楼来去看自己并不感兴趣读着还费死劲的英文原文。
单词查了一上午,沈轻也没觉得自己记住了几个,但大体靠悟性理顺了故事情节:
这是关于一只狗的故事,狗的名字叫巴克,前半期在人类文明的温室里的受过教化礼仪的熏陶,后半期被残酷的现实激发了野性的本能,转而回归自然,奔向荒野。
沈轻觉得江箫和这只狗的后半期很像,但如果江箫是主角的话,那书就不能叫《野性的呼唤》,而应该叫《野蛮的呼唤》。
不过还书的时候,沈轻发现自己貌似并不是因为悟性才看懂的这个故事——
那书页的包|皮封腰上有简介,很详细的汉语,他扫这本书第一眼就已经记住了。
所以,看了一上午的书,查了一上午的词,知道的还是知道,不知道的,还是不知道。
临近十二点,幺鸡在宿舍群里艾特了下沈轻,让他趁着大二大三的没下课,赶紧去食堂帮他们占个位置。
沈轻刚要回复个“好”,江箫就又跟在幺鸡后面发了一条。
—不用帮我占,我在教室里再待一会儿。
沈轻皱了皱眉,刷卡出门,边下楼边回复消息。
—你不吃饭?
—晚上再吃。
—你不饿?
—饿了我自己会买。
幺鸡乱入一条:
—甭管他啦,这学习狂魔大一就是这样,下午第一节 课换教室,经过超市的时候他会再买个面包什么的,放心,饿不死他。
二萬跟了句:
—你没事儿的话,给他送饭也行。
沈轻瞧见这条,嗤了声,回:不去。
江箫同一时刻发了条:别来。
三条感慨一句:
—默契啊!
没人理三条。
.
中午的食堂满到爆,拥挤堵塞的人流,嘈杂喧闹的人声,排队的队伍都延伸到了餐位的过道里,密集到快让人窒息的人群,还有不远处,一个终于打了饭,转身就被人撞翻了餐盘扣一地番茄炖牛肉的倒霉蛋,正在痛心疾首的快步奔向清洁阿姨要笤帚。
沈轻和幺鸡他们几个落座吃上饭的时候,周身就是这么一片的……乱七八糟。
“老五,今天下午四点就可以领空调遥控器了,”幺鸡边吃饭边拨弄着手机,偏头看他一眼:“我们几个有课,你记得去领一下。”
“知道,”沈轻低头吃着饭,回了句:“我看到了,公寓楼群里发的消息有。”
“诶,”三条喝了口汤,想起来什么似的,问着:“你们今天该领书了吧,你是什么专业来着?”
“汉语言。”幺鸡回了句。
沈轻“嗯”了声,不过他觉得幺鸡想说的不是‘汉语言’,而是‘刘可欣’。
二萬在桌底下踹了三条一脚,说:“吃饭。”
三条啧了声,给幺鸡夹了块鸡排:“来,补补,你的同胞。”
“别老喂我吃这些,”幺鸡口不对心的说着,有滋有味的嚼着同胞金黄酥脆的胸脯,咔嚓咔嚓咬的直掉渣,说:“我最近胖得不轻,得减肥了,今天最后一顿正常饭了。”
“别啊,”三条端着碗,贼眼笑着:“变胖了多好,变成老肥鸡,回头宰了把你炖汤喝。”
“滚你的,”幺鸡说:“回头我不上镜了,第一个拿你开刀!”
“上什么镜?”沈轻坐在幺鸡旁边,偏头瞥了眼这人挑染时髦的头发,问着:“拍时尚杂志?”
“那不存在,”三条闻声立刻挺直了身子,颇为臭屁的用那只戴着劳力士的爪子撩了撩自己打蜡有型的头发,扬着下巴:“就算拍时尚杂志,也得本公子来拍。”
“你太骚,”二萬泼着冷水:“人家不要你。”
“人家不要我没事,”三条舔脸凑过去,桌底下搓着人的手,柔声笑:“你要我就行了。”
“真感人。”二萬抬手怼人脸上把人推过了去,回头跟是沈轻解释了句:“幺鸡,网红。”
“叫我直播小王子。”幺鸡严肃道。
沈轻觉得挺有意思:“唱歌的还是跳舞的?”
“讲故事的。”幺鸡说。
“吐槽的。”二萬解释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