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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以为肖飒一脸认真,是在看跟邹允失踪有关的东西。
肖飒神情涣散地点了点头,接过手机。
“监控视频里的那个男厕——”他摊开一直握在手心里的雪女人偶,“只找到……找到了这个……”
邹允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视频里,就是那个男厕,这一点沈笃是知道的。
他接过人偶,只看了两眼就脱口而出,“雪女?”
雪女,传统的日式妖怪。
在神话故事里,她擅长制造冰雪,又叫雪姬,有着跟人类相似的外表,长相极为惊艳;她靠美貌将进入雪山的男子吸引到没人的地方,在同对方接吻时将对方冰封,并取食灵魂。
很快,沈笃在手机搜索栏里输入了一个书名——
《宗祇诸国物语》。
他把手机递给肖飒,“日本第一本记载有关雪女传说的书。”
肖飒迅速地浏览起网页。
故事大概是讲一个小樵夫,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亲眼看见雪女将自己父亲变成冰块的故事,后来雪女答应放过小樵夫,可前提是小樵夫不可以把今晚的见闻透露给别人。
故事的后来还讲了些什么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肖飒已经看不进去了,只看到在故事的最后,小樵夫不小心说出了当年的遭遇,而那时,他已经跟幻化人形的雪女有了儿子。
雪女说看在儿子的份上,再给小樵夫一个机会,否则就杀了他。
肖飒瞬间面无人色。
这是肖震峰在提醒他,违背承诺,就要付出代价。
难道肖震峰还要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可这一切跟邹允有什么关系!
肖飒怒不可遏,可仔细想想,这件事并不能完全圆上。
股权转让的事情只是悄悄进行,手续都还没有办完,肖震峰才离开看守所几个小时,就算有怀疑,可邹允买了去奥斯陆的机票,人都已经在机场了,肖震峰不可能这么快查到他身上,还这么快动手。
一切像是早有预谋。
可这预谋,到底是什么?
邹允会忽然改签航班,放弃西雅图,独自去挪威,这一点是所有人都猜不到的,肖震峰又怎么可能提前做出计划。
所有的一切看似都有关联,却又不能联系在一起,形成完美闭环。
肖飒头疼欲裂时,汽车也停在了酒店楼下。
既然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测,无法自圆其说,他现在心里还有最后一点希望——
如果邹允和唐堂在一起,哪怕唐堂只是知道邹允的去向也好;只要邹允安全,他觉得肖震峰想给自己什么教训都可以。
带着肖飒的最后一丝希望,沈笃敲响了唐堂的房门。
这次唐堂没有马上开门,门里先是传出几声猫叫,接着才是唐堂的声音:“谁?”
无奈,沈笃只能硬着头皮沉声道:“开门。”
半晌后,房门终于“咔嗒”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唐堂看着脸色不太好,“你还来干什么?”
他话音未落,就看见躲在一边的肖飒不客气地夺门而入。
“这里是我的私人空间——”唐堂有些不耐烦道:“你这样我可以报警的!”
肖飒像是聋了又像是疯了,完全不理睬唐堂的阻拦,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在酒店的套房里横冲直撞,可房间里除了两只猫,他什么也没有找到。
“邹允呢?”他双眼猩红,像是一只随时会失控的野兽,一把攥住唐堂的衣领,“邹允在哪!”
“你不是很会查吗?自己去查啊。”唐堂面无表情地看着唐堂,直到一旁的沈笃将人拦了下来,才缓缓道:“你不是说之后的事情,会让助理联系我吗?”
他捋了捋胸前的衣领,动作和那天沈笃在病房里的很像。
“还好邹允不在,不然,你知不知道自己这个疯样会吓到他!”
他轻蔑地看着肖飒,“邹允根本不想再看到你。”
说完,他从茶几上的一本画册里翻出一张字条,扔在肖飒面前。
那是邹允决定不和他去西雅图的那晚,两人之间的对话。
因为邹允还不能说话,房间里只会出现唐堂一个人的声音,有时显得莫名的尴尬,所以很多时候,就算他能说话,和邹允的沟通也还是在纸上完成。
肖飒捡起掉在脚边的纸条。
纸上是唐堂在问邹允,为什么不愿意跟自己回西雅图,是不是因为还忘不了肖飒。
当时的邹允没有马上回答,犹豫的笔尖在纸上留下几个墨点。
你恨他?
唐堂紧接着问道。
这次邹允很快写下两个字:
不恨。
那你……
潦草的字迹显示当时唐堂握笔的手明显颤抖:
会原谅他?
不管是爱他,还是恨他,只要邹允忘不了肖飒,总有一天会原谅他。
当时的邹允看着唐堂这行字,出神了很久,然后在纸上写下最后一句话,结束了当天的对话,也结束了肖飒生命中最后的一丝带有温度的幻想。
我选择不恨,是不想惩罚自己,但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肖飒。
唐堂看着肖飒捧着纸条,脸色愈发阴沉,他缓缓背过身去。
“找也找过了,邹允不在这里,你们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邹允不会再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