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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忽然后悔今日穿了一袭简朴的白裳, 他谨慎庄重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鬓,确定束发一丝不苟后,又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深吁一口气, 给自己鼓劲, 目光看向屋宅里面, 再度开口时, 嗓音里竟是有隐秘的颤,他缓缓问道, “我真的可以进来吗?”
“可以。”温含卉坐回小木凳上,低头继续刚刚的缝绣,面若如常, 抓着银针的手却因为用力而捏出一圈白印。
直到那扇柴扉门被踱步进来的男人掩上, 她察觉到眸前落下阴影,和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与此同时, 胡武净一手提着竹篓和钓具,一手拄着拐杖, 慢悠悠地从中庭走出,打算去胡家村头的湖畔钓鱼。
胡武净惯例与温含卉汇报,“温姑娘, 我出门啦。”
温含卉朝他点点下颌,“初春夜里风大寒凉,您别忘了时间,傍晚早些归家。”
“好嘞。”胡武净哼着小曲儿, 绕开坐在木凳子上缝绣的女人和她跟前伫着的那道宛如坚/挺柏木的人墙,在老人的手伸向柴扉门的刹那,胡武净愣了一下,又倒退回去,抬头看了看那棵高挺的柏木。
胡武净放下竹篓和钓具,揉了揉眼睛,而后凝神细看,眼睛慢慢地鼓圆变大,用木拐去触陆安的靴面,手心传来真实的阻力,他不可思议道,“温姑娘,我跟你指天发誓,这个外人不是我放进来的!”
胡武净着急地朝陆安道,“臭崽子,你干什么啊?怎么能不打招乎就硬闯民宅呢?这么多年圣贤书都白读了吗?赶紧出去啊!”
温含卉收好帕巾上花卉图案的针脚,忽而出声道,“人是我放进来的。您放心外出吧,没事的。”
哦......
哦?
哦!
胡武净看看陆安,又看看温含卉,一步三回头,慢慢挪腾出家门,然后回身探了个白花花的脑袋进来,再次对温含卉道,“温姑娘,那我走了哦。你小心谨慎一点,谈得不高兴了,记得炊房里是有柴刀的。”
温含卉朝胡武净摆了摆手,送走他后,她起身往中庭走。
陆安就跟在她身后,她挪一步,他挪一步,直到温含卉喊他坐在一方石桌边等一下。
陆安撩开衣摆,坐姿非常端正笔挺,偏头看她走去后院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去拿柴刀防身了。
不稍多时,温含卉端着茶水和糕点回来,放在石桌上。
她的确是以待客之礼在接待他。
两人安静地坐了片刻,陆安有些近乡情怯,端起茶水看着浸润在其中的茶叶,慢慢地舒展开叶身,沉进杯底,他说,“这茶叶扁长,银似雪,可是江南的白茶?”
温含卉随便喝了几口说,“不清楚,是手作坊的客人送的春假礼物,你别多想。”
意思是让陆安不要自作多情认为她以茶思人。
陆安低低地应了一声。知道了,他不会自作多情的。
他只是想起个话头,却失败了而已。
明明有很多话想同她说,明明日夜都期盼着能见到她,可是当她真的坐在自己身旁时,陆安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呆呆讷讷,像根无用木头,立在这里做木桩呢。
陆安默默吃下一块糕点,斟酌着说道,“其实我也有给你准备春假礼物。离开扬州时,我都专门带回京了,只是今日太过突然,忽然得到了允许能进家门,我毫无准备,礼物都放在我如今居住的宅院里了。有当地一些稀罕的纺物,一些那边独有的香料,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的,明日我就给你带过来。当然,我不是暗示你明日还想进家门,我会堆放至柴扉门口的。好不好呀?”
他同她说话时,仍带有数年以前两人相处时惯常有的习性,说话的语调末尾总给她一种他在向她央求撒娇的错觉,身上全无温含卉在他归京当日远远瞥见的那股疏离冷情的气场。
温含卉双手捧着茶杯杯沿,视线自碧玉的茶水缓缓上抬落在他的脸上,她没有回答他,反而是若有所指的说,“你最近好像很闲,每日都能来我家递信。”
陆安眼眸亦是对上她的目光,四目相对时,他的心潮无法抑制地翻涌,他真的,好久没有像现在这般看她了。
这一眼,隔了整整四载有余。
为避免失态,陆安垂眸去寻茶壶,给自己添茶,“是挺闲的。我还没有分封官职,也乐得做个领俸禄的闲人,莫约要到八月殿试结束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