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57
待到胡武净身体有所好转,能够下床以后, 她说服了胡武净搬进自己在大理寺旁的住处。
老人需要带的东西不多, 温含卉收拾好包袱,驮在小安的马背上, 带胡武净离开了这个他已经居住留守多年的空房。
至自己家中,温含卉把陆安的寝间稍作整理, 便要让胡武净住进去。
胡武净揣着自己一个包袱,神情变得有些抗拒,“温姑娘, 这样不好吧,这是陆安那崽子的寝间,我都一把年纪了,属实干不来鸠占鹊巢的事情。不管怎么说, 他原本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我只是个外来客,或许能住几月,或许能住几年,我这般年纪,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去了,到时候连带着将他的寝间也变得不吉利了。因此,纵然他如今在江南,我也是万万不好意思住他的寝间啊。”
温含卉则说,“您别多想,您只是得了风寒,如今已经好了大半,之后也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至于陆安,他不会再回来住了。都一把年纪出外当官了,怎么找也应该自立门户了,还赖在我家算个什么事儿呐?您就放心住好了。”
什么一把年纪,陆安都还没及弱冠之年......
胡武净一听,直觉不对,小心翼翼地询问她,“温姑娘,你和陆安吵架了是不是?这不应该啊,他哪里有胆子跟你吵架......还是你知道了他喜欢你的事情,把他赶出去了?”
温含卉一愣,旋即反问胡武净,“您是什么时候知晓陆安对我的心思的?”
糟糕,说漏嘴了!胡武净连忙捂住自己下半脸,半晌,他在温含卉直视他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呐呐道,“大概是在文景四年,我摔了一跤的那个春日吧。”
文景四年,陆安方才十三岁。
一阵沉默后,温含卉以拇指狠掐自己人中一下,活生生给这胆大包天的臭崽子给气出冷笑。
胡武净默默揣了揣自己怀中的包袱,试图把自己的脸埋起来,不小心说出陆安的秘密已经是对不起他,若是还要住他寝间,那简直是天理不容了。
后来,在胡武净的坚持婉拒下,温含卉带他去了那间原本要用作于她刺绣的空房,暂时用以安置他。
之后的日子,温含卉一边继续去染布坊干活,一边开始物色城里空闲待租的铺子。她已经掌握了相当的染布技艺,并且小有积蓄,到了应该离开染布坊,实现她开手作坊之志的时候了。
温含卉租到了一间集市里朝南的铺子,虽小但是十分敞亮,她在春天时离开了自己呆了近两年的染布坊,支起铺面卖起自己做的刺绣活儿来,取名为:好运手作坊。
与此同时,温含卉在邸报上看到了陆安的近况,他升迁调任去了无锡做太守,官至从六品。
不知是陆安因为升迁变得忙碌起来,还是他已经逐渐放下对她的感情,温含卉已经许久没有收到他的来信,心中既有怅然若失之感,却也由衷为他越过越好而高兴。
好赖陆安是她养出来的人,温含卉并不想被他比下去,开始更卖力的经营自己的手作坊。
积累口碑期间,温含卉的手作坊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的状态,但她并不急躁,因为她知道自己所租下的铺子并不处于城中心,而是在一个附近百姓常来采买的集市,并非行客旺盛之地,所以她想要真正把手作坊经营起来,必须要靠回头客拉新客,因此刺绣的品质格外重要,一针一线都不能马虎。
温含卉也时常会一身寻常麻衣,去城里各种各样的手作坊里打转,观摩她们推陈出新和时下少年男女喜欢的刺绣样式,保证自己跟紧流行。
就这样到了文景八年的秋日,忽然有一方矜贵的楠木马车停在了温含卉的手作坊门外,自里面出来一个白皙绝美的男人,一袭碧玉青袍,显得他风流可人。
温含卉怔了一瞬,而后惊喜地说道,“你是清辰吗?”
清辰笑意莹莹,看上去面容饱满,眼神里带着熠熠而细碎的阳光,一颦一簇尽是一副被人宠爱的模样,他抬手碰碰自己脸畔,问,“是我老了吗?温姐姐都不认识我了。”
温含卉立马端出茶水和点心招待清辰,“不是你老了,你还是如以前那般俊美,只是给我的感受变得与以前不同了,以前的你,是微小谨慎但单纯懵懂的,宛如美好却不知归向何处的浮萍,如今的你,像是盛放的海棠花,整个人都充满了一种笃定的安心之感。”
“想来你这几年过得很好,我也由衷替你感到高兴。”温含卉给他添了茶,指指端上来的绿豆糕,“我这里都是些平民玩意儿,还盼你不要嫌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