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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傍晚去手作坊接温含卉回家,日子稀松平常。
但是胡家村外, 水车引发的村民矛盾却没有那么幸运的被解决。
期间,城里对水车名不副实的抱怨也随着日子的推移喧嚣而上,尤其是它只会福泽一户人家的田地这件事情让村民间积怨越来越深,甚至共用一片湖的相邻村落间也相继起了冲突, 有的闹到大理寺里要士官给说法,有的则为了抢渡管直接大打出手。
司农司推行水车不成,反而弄巧成拙,造成了京郊村民关系紧张,矛盾激增。依照这愈演愈烈的架势,迟早要被大理寺一纸奏书告上太和殿。
陆安是在一日清晨再见到司农司派来的官员。
那官员嘭嘭将柴扉门拍的响亮,态度趾高气昂,说是司农司有事要召见陆安,让陆安跟着他走一趟。
陆安淡淡瞥了那官员一眼,只留下一句话便合紧了柴扉门:让翼卓亲自找我。
那官员被陆安关在柴扉门外前看他的表情,宛如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竟敢让当朝四品官员屈就到乡下来拜见他?
陆安对此并不在意,毕竟他着实是挺忙的,可没功夫去司农司,他踱步回炊房,掀开木盖用锅铲翻动几下灶台里的青笋,看着油润翠郁的成色,他舒了口气,幸好没炒糊,不然温含卉该骂他啦。
待到煮在火上的瓦罐炉子咕嘟冒泡后,陆安把沸腾绵密的滚粥和青笋一道装好端到石桌上,叫温含卉起床。
温含卉揉着眼睛,撩开门帘,慢吞吞走出来,嘀咕着说自己半梦半醒间好像听见司农司的官员来敲自家门了,她气得今日连床都不想赖了。
陆安不欲她多想,边推她去后院洗脸用膳,边说,“你今日赖床的时间明明就很久,再不快些用膳,去手作坊就要晚咯。”
温含卉懵懂的眨了一下眼睛,再无闲暇与陆安磨蹭,立马跑到后院洗脸用膳,片刻后便急急赶着进城里干活去了。
陆安则不疾不徐,把炊房打理干净后,才掮着书篮去煦阳院。
与此同时,司农司推行水车失败一事愈演愈烈,传遍京城大街小巷,原先百姓对翼卓一边倒夸赞的风气已经扭转,纷纷抱怨翼卓事情还没开始做,宣扬自己的告示倒是提前裱好了。更有甚者议论起了他数月前在贡院特意给乡试考生出“农”字考题一事,暗指此人手段颇深,心眼里全是虚伪,为了升迁做功绩,早就忘了为官者的本分。再说这司农司里的官员一个比一个会打官腔,欺压农民,真遇上问题了就一问三不知,倒是可怜原本相处和睦,如今因为水车灌溉闹得老死不相往来的邻里了。
陆安在归家途中听到这些议论,也只是一笑置之。
温含卉则没有陆安这般心胸开阔,她经常会凑进人堆里,试图参与百姓间的议论,为翼卓的坏名声“添砖加瓦”。
然后陆安就会跟在她身后,把她拉出来,再耐心地把她哄回家。
夜里,温含卉在用膳时抱怨陆安太过豁达平和,翼卓这种抢占他功绩之人,就该被万人唾弃。
陆安将洗净的碗筷放回木柜,用布巾擦拭干净手,倒了杯茶水递至她手中,淡然应道,“温含卉,我并不豁达,只是应该是我的,就一定会是我的,他抢不走。”
陆安这话似是一语中的。
翌日近晌午时,便有一辆马车停在家门口。
陆安这日休憩,便与胡武净在村头湖边钓鱼,待到竹筐里装满了鱼,满载而归。
便撞见翼卓头戴蓑帽,一袭官服地从马车中下来。
他较之几月前消瘦不少,想来是因为推行水车失利一事让他焦头烂额。
翼卓察觉到身后有人来,扭身对上陆安平静的眼眸,他板着脸问,“我来拜见你了,这回你可满意了?”
陆安拉开柴扉门,请翼卓进来,客客气气地给他斟了杯茶,礼节到位,“翼大人屈尊降贵,到乡野间拜访我有何事?”
翼卓眉头蹙紧,面色铁青,“当然是为这推行水车的事。如今水车推行受阻,我属下个个都是庸碌无能的,无人能解决此事,以至于民间怨声载道。我需要你帮我将水车于村落间落实,这样你也算是为了家国农策做出了贡献。”
陆安垂眸看着茶碗里拂起的缈缈白雾,待到炽热散去后,他才将茶碗端起,不疾不徐地将茶水饮尽,撂回石台上,“翼大人高看我了,我只是一介寒门书生,属实没有帮您解决推行水车之事的才干,您还是另觅能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