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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一瞬,心中腾起一股念头,抬眼与他平视。
翼卓笑了一下,从衣襟摸出一卷明黄软轴,“我是来给你送喜报的。”
陆安先是疑惑,一般送喜报的都是领命的士官,考官位高权重,是绝无可能挨家挨户敲门送喜报的。而且根据习俗,送喜报的队伍都是身着艳丽红袍,身骑神气的官家马匹,一路宣扬,要多张扬有多张扬,翼卓不仅只身前往,衣着还低调从简,若非陆安在贡院见过他,是绝对想不到翼卓会是官居四品的司农卿。
翼卓似乎能读懂他心思,低声问了句,“你看我是按常理出牌的人吗?”
的确不是,陆安唔了一声,喜悦后知后觉溢上眉梢。
他恭敬接过软轴,以指拉开明黄软轴一隅,想了想,又卷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见他忽然变得有些孩子气的动作,翼卓挑眉,“你不看结果吗?”
陆安腼腆道,“我想带回家,和家里人一起看。”
翼卓唔了一声,又问,“那你介意我在你家蹭个午饭吗?”
陆安笑出一口白牙,“我自然是乐意之至。”
陆安折回时,拍了拍胡武净肩膀,喊他一块上家里用膳。
胡武净却哼哼唧唧地抱着鱼竿不肯挪窝,忸怩道,“你带着考官大人去吧。我怕说错话,影响到你就不好了,我还是回家自己吃残羹剩饭吧。”
陆安早就习惯了胡武净的口是心非,一把提起胡武净后裳,把人拽起来,然后拿走他手中的钓具,收拾好放回木篮子里,替他掮着,然后问,“你要跟我一起走回去,还是我驮你?”
胡武净一脸勉强地支着拐杖起身,“都说了我不想去你家吃饭,你非要喊上我一起去,算了,那我就成全你小小的愿望,去你家吃一餐饭好了。”
他娇矜地跟在陆安身旁,“我不要你驮我,我自己就能走路。”
陆安面上不显,脚下却放慢了脚步等他。
到家里,陆安先同温含卉讲清了翼卓做客一事。
温含卉神情紧张,挨着陆安衣袖小声道,“你又不早说,早点说我可以去城里买牛肉回来招待他,现在我们家里就只有些寻常吃食,我怕城里的官大人吃不习惯呐。”
陆安拍了拍温含卉脑袋以示安抚,“翼大人是农官出身,你看他出行从简的作派,便知他不是以财力取人的人。你要是担心,觉得自己要把把关,今儿就到炊房帮我打下手?”
温含卉瞥他一眼,“稀奇了,你居然会主动邀请我进炊房。平日里守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可严实了,我进来喝个水你都要全程行注目礼,生怕我碰到你的锅碗瓢盆。”
陆安摸摸鼻尖,撩开炊房门帘,将温含卉推进去,低声道,“今时不同往日,我有东西想和你一起看。”
于是温含卉就瞧见陆安从前襟里摸出的那个明黄软轴,寻常百姓可不能用明黄颜色染软布制卷轴,只有陛下亲自下发的文书能用此颜色。
她心一跳,视线上抬,对上陆安。
陆安轻点下颌,把明黄软轴塞到温含卉手里,“我拿了一路了,有点紧张,手心都是汗,就是想回来和你一起看结果。”
温含卉更紧张,轻盈的软轴到她手里仿佛变得有千斤沉,她手指颤颤,试探着问,“要不我们先烧菜,晚上再看?”
陆安语气坚定,“不要,就现在看吧。”
温含卉看了陆安几眼,深呼几口气,半扯半抖地摊开软轴,公正威仪的字迹映入眼帘,她一字字看过去,最后气息一禀,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定睛凝神去看,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考中解元”四字。
温含卉心跳地砰砰快,语气里带点克制不住的颤,侧仰着问陆安,“我……我没看错吧?我认得这两个字,你是中了解元吧?”
陆安眼眸里有点点微芒,“我和你看的一样。”
这可是相当了不得的事情,若说秀才是百里挑一,解元可就是千里难觅了。
温含卉过于激动,而炊房里又闷热,她抬手捂住胸口,双眼一翻,竟是要晕过去。
陆安被她吓一跳,赶忙在半空截住她,扶到后院石桌上歇息。还捣了一些薄荷叶给她敷在鬓角,“温含卉,这是大喜的日子呀,不能晕过去哦。”
温含卉自觉丢人,捂脸疯狂点脑袋,要陆安回炊房烧饭,别再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