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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帘将郎中请进去给胡武净看腿。
彼时,胡武净已经疼得浑身是汗,唇瓣发白,苍老的脸皱缩在一块儿,堆叠出皱纹。
郎中细细地用手触了一遍胡武净的身体,而后把温含卉和陆安叫出了寝间。他瞥了眼遮挡严实的门帘后,才同两人说道,“老人那一跤不仅把小腿骨摔歪断掉了,还摔倒了脑袋上,他现在脑心上肿出来一块,里面有淤血,这个岁数老人经不起折腾,这内里出血能不能止住,止住后淤血能不能化开,都是天命。
他的脑袋我可不敢碰,最多帮他把腿接回去。即便如此,我也无法确定他能不能挺得过来。便是挺过来了,期间还需要漫长的调养。活下来了,也不能确定能恢复到什么程度。有可能脑袋就坏了,以后连话都不会说,躺在床上流口水,也有可能脚好不利索,需要拄拐杖走路,或者是连路都走不了以后就摊床上了。我看你们也不富裕,先给你们说清楚,治一个这样的老人,要花很多钱的。你们治不治?”
温含卉和陆安几乎是异口同声,“当然得治。”
听到答案,那郎中神情流露出诧异,他似乎还想劝,“我干郎中这行十多年了,见过人里,大多都是直接放弃不治,听天由命的,因为人到了这个岁数,说白了也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对家里而言也没什么用了。还有一些人呐,一开始嚷嚷着要救,往往都坚持不过十天半月,久病床前无孝子,到头来,钱又花了,人也没了,得不偿失。你们还是考虑清楚再说。”
温含卉与陆安对视一眼,语气坚定,“我们考虑得很清楚,就是要救人。您直接帮老人把骨头接上就行。”
郎中咽了一下,“那到时候人死了,你们可别上京城砸我医馆,我是不会退钱的!”
他掮着药箱,再度撩开门帘走进去,将一块软布放在胡武净嘴里,让他咬着,说是正骨复位时会有些痛,介时他可以咬紧软布,但千万不能乱动,不然骨头又可能歪到其它地方去了。
话音刚落,狭小的寝间里就传来咔嚓一声,胡武净牙关咬死,在大冷天里活生生被痛出一身汗,浑身宛如在湖水里倘过一遍。
郎中看了眼老人的腿,双手搓了些药酒,揉开膝盖上的红肿,而后扭头让陆安找几根结实平顺的枝木,以作固定用途。
陆安转身去了炊房,发现胡武净家里的灶台空空如也,木柜里只放了几张已经梆硬的胡饼,根本没有寻常烧饭用的柴枝。
他跑回家后院,用竹篓背了满满一箩筐的枝木拿给郎中。
郎中从中抽了四根长度莫约臂长的柴枝,分别压在胡武净受伤的膝盖四面,用细长的白布条缠绕后扎紧,而后俯身写了几张滋补的方子,收拾好药箱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经过温含卉身边时,郎中脚步停顿一瞬,“算了,那一两银子你拿来给老人治病吧,我不收你们钱了,就当是春假做好事,给自己攒福气了。”
撂下话后,郎中似乎怕温含卉追上来给钱,脚步飞快的出了门。
等温含卉反应过来要起身追他,人早就已经留了一抹背影。
温含卉冲着乡道远处的郎中道,“谢谢你!”
郎中亦隔着老远回应道,“不客气!”
温含卉看着他彻底消失在视线里,转身回到胡武净寝间里,问他家人何时归家,她好把胡武净的伤势交代给他家人。
胡武净受伤后脾气有些古怪,冷哼了一声,说自己早就把那些人都赶出家门了,如今他是自由自在的独居,不习惯家里热闹,郎中已经帮他医了腿,他已无大碍,让温含卉赶快带陆安回家吧。
陆安默了默,帮他说人话,“他家人已经去世了,没人能够照顾他了。他不好意思麻烦你,就想把你赶走。”
温含卉了然。
胡武净瞪陆安,咬牙切齿,“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
陆安没搭理他,直径起身回家,“老头子,我之后会照顾你的起居,你也不要有心里负担,就当作是我回报你教我钓鱼的恩情了。只是你家这个炊房好些地方都油污发黑了,我真心瞧不上。我回自己家做饭,晚点提过来与你一道用膳。”
胡武净瞥陆安一眼,自行掖了掖被角,语气满不在乎,“你爱去就去,我现在乏了,要歇息一会儿。”
陆安懒得理会口是心非的老头子。
回到家后,陆安煮好粥食,很快又提着去了胡武净家。
胡武净挣着眼睛,见陆安来了,从鼻孔里哼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