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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夜戏就是唐海和阿山的夫妻拜堂。
地点就在唐海租的那个狭小的一居室里,饰演阿山的任野上午就在剧组把留长的头发给剪了,又恢复了刚进组的长度。
唐海和阿山的拜堂没有见证人,只有彼此。
阿山特意换上了没穿几次的定制白西装,而唐海也穿上了自己压箱底的西装,两个人站在一起,一黑一白,般配到不行。
这夜月明星稀,夜风爽朗,唐海的窗台上已经买了几十盆花装点着这个简陋的家,夜风拂过,花香醉人,好像身在无间桃源。
唐海折下两朵玫瑰,一朵插在自己的西装胸口,一朵插在阿山的西装口袋里,他笑着说:“我们拜堂,也要花来做媒,没有玫瑰怎么算拜堂呢?”
阿山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规矩,但是他还是很开心地戴上了那朵花。
唐海从房间里找来一个领带,自己拿着一端,让阿山拿着另一端,他温柔地隔着领带拽了拽另一头的阿山,很高兴地说:“这就是牵巾了,古礼结婚就是要牵巾的,你牵着了,我就是你家的人了。”
阿山听了这句话不由攥紧了手里的那条不成体统的领带,他心里想,好,他是我家的人了,可是他家不好,于是他小声说:“我能不能是你家的人呢?”
“也可以是。”
“好,唐海,我是你家的人了。”阿山满意地笑了。
他们牵着一条领带在客厅里拜了一拜,阿山问唐海:“我们在拜谁?”
唐海说:“不知道,就是经过的各路神仙吧,就当是菩萨了。”
“菩萨还管人世间拜堂?”
“管,怎么不管,而且菩萨最是关怀,她不仅管人家男女,还管我们这样的。她经过一看,发现我们没个见证,就坐下想这两位小友不能当个野鸳鸯,就慈悲一回吧。”
两个人拜完,唐海又拿来两个有点作古的铜酒杯,这是他在古玩市场买的,他在酒杯里倒满了酒,拿起其中一个,将另一个交到阿山手里,说:“然后就是交杯酒。”
于是两个人绕过彼此的臂弯喝了一杯肉麻的交杯酒,鼻息感染着彼此。
交杯酒喝完,唐海拿过两个空酒杯,和阿山说:“我们用这个来问吉凶,一上一下,那就是大吉。”
说着,将酒杯扔掷在地上,结果两个朝上,并没有一上一下大吉,阿山不由心坠了一下,唐海却笑着说:“菩萨考验我们呢。”
然后他推倒其中一个,这下一上一下了,他高兴地和阿山说:“这不就大吉了吗?”
阿山也高兴地说,对,大吉。
最后唐海看着阿山的眼睛,眼里噙着笑意:“最后一步,就是洞房了,这步之后,我们此生不再分离了。”
“好,不分离了。”
两个人对视着笑了起来,唐海醉红了脸,眼睛也湿润了。
作者有话要说:任野的文抱梗三十虐梗之“他坟上不再有缀着露珠的花儿,因为放花的人也成了一座无名孤冢”。
第32章 他(编不出来了)
翁道衡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这几天被唐海侵蚀了,不然任野和他拜堂的时候,悸动的不只是戏里面那颗唐海的心,还有他自己的心。
当任野对他说“一辈子不分离”的时候,翁道衡瞬间有点出戏了,他那一瞬间看到的不是戏里的阿山,而是戏外的任野。
当任野的眼睛含着泪花看过来的时候,翁道衡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在跟任野拜堂一样,他好像在那一刻进入了一个新的演技境界,不用任何动作设计地就接了下去,台词也不用刻意回想就由身体里唐海的灵魂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就好像一切是真实发生的那样真实,好像他们不在演戏。
翁道衡他自己的脑子是空白的,他身体里全是唐海的情绪。
这场拜堂戏,翁道衡自己都想不清自己是怎么演完的,只知道他演完的时候整个剧组都在鼓掌叫好,几个场务都在镜头后面抹眼泪了,真实地为唐海和阿山而感动。
梁羽非常满意地走过来夸他们,翁道衡却好像反应慢了半拍,他还沉浸在戏里面,当他走出唐海的房间之后,他突然心里多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惆怅,这一切怎么会是假的?
他理解了任野演戏前对阿山真实的执念,理解了他那句“我真情实感演了,怎么可以是假的”……
可是他在喊停的那一刻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怎么演完的,就好像完全凭着情绪条件反射。
……
唐海在单位被人举报搞同性恋了。
有人拍了他和任野的照片放在信封里举报给单位了,这个人不仅举报了他,还挑了几张贴在单位门口,用红色的信号笔在照片上他和阿山的脸上写上“变态”两个字。
这个年代,虽然同性恋已经从心理疾病的标准里解放了出来,可是在国内,同性恋对于普通人还是如同洪水猛兽一样,大多数人都把同性恋等同于有病。
更何况唐海的单位也不是一般的单位,是需要注意影响的,唐海上班进门的时候同事的目光都躲躲闪闪地看他,带着不舒服的打探,一个关系跟他还行的同事把早上贴在门上的照片撕下来给他,然后叹了一口气。
唐海看了一眼照片,最上面一张在恶意的“变态”红字之下,是他和阿山在过道里手牵着手的背影,再往后一张是阿山在无人的角落抱着他,而他露出来了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