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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眉挂了电话,捂着脸哭了半响,随后她平复了下心情,拨了另外一个电话。
“万总,是我,月眉,我想问一下,我还能回去继续上班吗?”
——
严烃扬吃过早饭后就出去了。
这两天,严烃扬基本上都会出去,有时候一早就走了,有时候吃过午饭才走。
他不在家的时候,苏南川找了些事情做,他翻到严烃扬的课本。
严烃扬的教材是人教版七年级,苏南川在村里时在读小学五年级,还没见过初中的课本,这几天正好奇的翻看着。
然而这天早晨,严烃扬刚走没多久,院子里的门开了。
令人头皮发麻的高跟鞋声响了起来。
是林月眉回来了!
苏南川当下心里一紧,立刻捏紧了手中的书紧张的盯着卧室的门,他心里默默的祈祷:她不会进来!她不会进来!她不会进来!
然而有时候老天就是要跟你作对,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咚”的一声响,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林月眉站在卧室门外。
她还穿着那天临走时的黑色连衣裙,连衣裙上多了很多褶皱,但林月眉却好像丝毫没有在意。
她一张脸苍白无色,只这么几天,一双眼像是凹进去了一样,冰冷而麻木的盯着苏南川。
苏南川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害怕的看着林月眉。
今天严烃扬不在,如果这会儿林月眉要是对他做什么,肯定是没有人能救他了。
然而林月眉却并不是要对他做什么,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苏南川,只说了一句话:“去送送你父亲。”
——
苏振国的火化仪式很简单,和村里热热闹闹的葬礼完全不同,他的遗体被放在冰冰冷冷的铁板上,最后被推进焚烧炉里。
苏南川早已哭得稀里哗啦,他在泪水朦胧中抬过一次头,看见林月眉穿着黑色的大衣站在他身边,女人高高瘦瘦,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只红着眼。
林月眉没有哭,她只红着眼盯着前面那簇火光。
火光灭了,林月眉眼睛里的光也灭了。
火化结束后,林月眉抱回来一个黑色的盒子上了辆大巴车,苏南川跟在她身后也上了车。
林月眉坐在前面,苏南川不敢跟她坐一起,小心翼翼的坐到她的斜后方,与她隔开两个位置。
整个大巴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一个黑色的盒子。
苏南川一路小心翼翼的看林月眉,见她从开车后一直闭着眼,心道她大概是睡着了。
车开了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市里。
林月眉抱着那个黑色的盒子回了弄堂,苏南川小心翼翼的跟在她后面。
仿佛又是前几天那个夜晚,他盲目而又仓皇害怕的跟在这个女人身后走过这条弄堂,不知前途,不明人生。
如今情景重现,他依旧不知前途,不明人生。
眼前的路被雾遮着,一片迷茫,他没有一个方向,没有归宿,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往前走,跟上前面的人。
进了大门,林月眉率先进了屋子。
苏南川在院中站了一会儿才进去,没想到林月眉就站在客厅的正中央,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她的神情已没了那日的悲愤,眼圈也不红了。
她无悲无喜,像一个没有表情的木偶。
她看着苏南川,抿着的唇轻轻的开阖:“我答应过你爸爸让你在城里生活。”
苏南川愣了愣,等着林月眉继续说下去。
然而林月眉只说了这一句就再也没说什么了,她拎起身边一个灰色的包,抱着那个黑色的盒子,走了出去。
——
苏南川独坐在沙发上呆愣了一下午。
肚子叫的时候想起来自己这一天只吃了早晨的饭。
苏南川看了眼客厅的钟表,已经下午6点钟了,他想起早晨严烃扬临走时说下午会回来给他做饭吃。
严烃扬这两天回来的都很晚,苏南川都是煮个面条解决温饱,但今天哥哥会早早的回来,苏南川要给哥哥做饭。
他打开冰箱,找到了两个西红柿,两个鸡蛋,一把芹菜,一小块腊肉,闷了米饭,又把这些食材切好。
正准备炒西红柿鸡蛋的时候,严烃扬回来了。
苏南川见到严烃扬,黑黑的眸子瞬间就变得亮亮的,软糯糯的喊他:“哥哥。”
严烃扬洗了手进了厨房,看他熟练的把西红柿往锅里倒,勾勾嘴角:“可以嘛小南川,会炒西红柿鸡蛋了。”
苏南川不好意思低下头,说道:“我,我还会做很多饭……”
严烃扬挑着眉逗他:“那会做给哥哥吃吗?”
苏南川抬起头,一张小脸满是认真又急迫:“当然,就是做给哥哥吃的。”
严烃扬勾嘴笑了笑,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真乖。”
苏南川:“哥哥去外面等着我吧。”
严烃扬:“行啊。”
严烃扬这会儿倒是完全忘记了他早晨临走时说过回来给这孩子做饭吃的承诺,毫无负担的走回卧室,换衣服洗澡。
等出来后,苏南川已经把两菜一汤做好了,漂亮的大眼期待而又紧张的看着严烃扬。
“哥哥,吃饭了。”
严烃扬:“好。”
严烃扬吃的很香,吃了两口一抬头,看见对面这小孩还两眼放光的看着他,面前的饭倒是一口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