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嘉的意思是，她觉得许允被罚站明明是因为没有带书，跟她根本扯不上关系。但在郭云川听来，这话的意思是——许允罚站，关我毛事。
    回到教室后，郭云川坐回座位，喟叹了一声，喃喃自语道：“碎碎冰就是碎碎冰。”
    下午的数学课过后，夏南翼倏然想起昨天晚自习提起的事儿，于是便问道：“哎，允哥，你今晚晚自习上吗？”
    许允道：“不上。”
    夏南翼：“对了，顾思嘉让我问问你，你为什么老师逃课睡觉，却还能考这么好啊？”
    正打算起身去上厕所的顾思嘉听到这话，一时间写作业的手都抖了抖。许允听到夏南翼这么说，有些意外，见顾思嘉没有否认，于是就踢了踢她的椅子，勾着唇角道：“怎么不直接问我？”
    顾思嘉抽了两张纸巾，起身看着地面，回道：“我并不想知道。”
    待她从厕所回来，刚一坐下，就听见身后的许允说道：“周二周三晚上我都在上补习。是我们学校返聘的老师，现在带高二，我跟着他补习高二的数学。”
    徐慧慧朝后转过头，惊讶道：“你一直在补课？”
    顾思嘉听到许允“嗯”了一声。她心想，原来年级第一的许允靠的不仅仅是天赋啊，她还以为他无师自通呢。随即，她转念一想，许允都已经在补习高二的数学了，而她却连方才数学课上的内容都没有完全消化。
    顾思嘉不由感到一些气馁。
    晚上的晚自习结束后，许允赶回教室。待人走得差不多了，他看着顾思嘉端端正正的背影，蓦地开口道：“你不要看我课上老在睡觉，但事实上，老师说的知识点，我一句都没有漏听。”
    顾思嘉的笔尖顿了顿。
    她并没有回应他，继续握着笔算题。
    日光灯将教室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人影被投射成一堆，压在桌子上、地面上，如同倾泻的淡墨水四散洇染而出。
    许允起身，坐到徐慧慧的座位上。顾思嘉吓了一跳，转过头恰好就对上他意味不明的目光。许允一脸磊落地说：“把音标拿出来，读一遍给我听听。”言罢，他又补充道：“既然英语老师让我帮你提高口语，我就有这个责任敦促你。”
    顾思嘉想了想，并没有找出反驳点。于是，她顺从地从语法书里翻出音标表。她原以为她会被他吐槽死，但没想到，她一个音一个音地念下来，直到念完了四十八个音标都没有被打断。
    念完后，顾思嘉抬头看着许允，等着他的评价。
    他的头发有些长了，盖住了耳朵。眉棱骨高耸，眼睛明亮有神，鼻梁高挺，露出的牙齿洁白如大白兔奶糖。
    他倏然问道：“顾思嘉，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音低而不浊，语慢而不散，如同微风拂叶，温润柔软。
    顾思嘉没想到他的声音竟然能这么好听，沉浸片刻后，方回问道：“你是什么意思啊？”
    许允道：“如果你未来想要从事英语相关的行业，需要了解的东西有很多。比如音标国际音标、D.J.音标、K.K.音标，现在很多英语教辅书、词典的音标书写标注体系并不统一。我们现在教材里用的都是D.J.音标，也就是英音。”
    说完后，他看着一脸迷茫的顾思嘉，笑道：“不过你现在不需要纠结这个，还没到时候。”
    顾思嘉低下头，目光落在语法书的红色封面上，轻轻“哦”了一声。紧接着，她听到许允的声音从她头顶传过来：“把课本拿出来，读一下单词。”
    顾思嘉从桌洞里抽出必修一的英语课本，一抽出来，就被许允一把夺了过去。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站在徐慧慧位置上的许允与蔡欢欢一样，直接翻到单词表。看了她书上的标注后，他面色如常地盖上书本，说：“就跟拼音一样，很简单的，以后你对着音标读，背单词也会省力得多。”
    顾思嘉伸手接书，放到桌面上，摊开。“要不我读几个，你帮我听听看好吗？”
    “不急。”许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们先来谈一下你的学习成绩。”他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么努力，反而退步了？”
    顾思嘉对于他突然这么问，感到十分奇怪。
    许允淡淡道：“别这么惊讶地看着我，礼拜天那晚我听到你那排名的时候，也是很惊讶。没想到，你的成绩比我想象得还要不尽人意。”
    停顿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虽然，你成绩有点差，但还算是在我的忍受范围之内。这样吧，你对我笑一笑，我就考虑接受你。”
    顾思嘉：“你是……什么意思？”
    许允与她对视了一会儿，都不见她笑，不由有些生气，冷声说：“算了，就当我没说过。”他转身走回了后排，自顾自地生了会儿闷气，再抬头看顾思嘉时，发现她早已经继续埋首做题了。
    十分钟后，顾思嘉关了灯与门窗，与许允一起下楼回寝室。
    十月中下旬的校园，夜风有些大。顾思嘉体型纤瘦，风灌在她宽大的校服外套里，鼓鼓的。
    许允笑话她：“你骑个扫把，说不定就能飞起来了。”
    顾思嘉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我没有看过哈利波特，可能聊不下去这个话题。”她回想起刚开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