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梏顿了顿，手腕垂了下去。
    罗裕的手机恰在此时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把小助理叫过来交待了一声，便匆匆走了出去。
    事情闹大了。
    以新闻发布会上的闹剧为起点，在资本的推动下，本就不够稳固的新粉们集中爆发了。
    FTK宣告出道不到三小时，成员之一的沈梏就遭遇了大批“粉丝”抵制，荒唐又轰动的“丑拒”抗议活动引来了无数嘲讽的目光。
    网络风向已被大量水军和部分疯狂的“粉丝”彻底带偏，还有大批看不得别人好的键盘手幸灾乐祸地跟风乱踩，路人观感已经跌至谷底。
    罗裕沉默地听着电话那端的人用命令式的语气宣泄怒火。
    “娱乐公司不是慈善公司。”
    “兴娱传媒在FTK这支团队上花费的人力物力不可估算，沈梏的事情带来的影响很差……”
    “连口口声声说爱他们一万年的粉丝都抛弃了沈梏，市场已经放弃他了，我们没什么好坚持的。”
    “FTK，F可以是FIVE，当然也可以是FOUR。”
    “《音乐天堂》是早就定好的行程，不可更改，让沈梏好好珍惜自己的最后一次舞台吧。”
    通知完毕，电话被/干脆地切断了。
    罗裕走回了休息室。
    5个年轻人坐在不同的位置，却在他进门的刹那，脖子上像是装了精准的发条一样，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看他。
    小助理在一旁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拼命用手指着手机给他暗示。这群皮猴子趁他出去，立刻就看手机了！全都知道了！根本拦不住！
    罗裕隐约听到外面乱糟糟的音乐声，现场导演在做最后的调试，直播就快开始了。
    他冲小助理点点头，转身迎着几个年轻人的目光，半晌才说了一句：“好好表现。”
    纵有千难万险，实力为先。要飞的雄鹰，鬣狗又怎能拦住。
    沈梏深吸口气，扬起笑容，与队友们一起，进入候场区。
    ……
    罗裕在后台看直播，空山灵雨组合果然来
    了。
    他们作为节目的惊喜开场嘉宾，亮相的瞬间就引起了巨大的欢呼声。他们能获封近十年最受欢迎男团，自然有不小的魅力和不错的业务能力。下台的时候，全场都被热闹占满了。
    很成功的开场嘉宾。
    候场区有人在隐约打量FTK，圈内都在猜，向来眼高于顶的空雨是为了这几个新人才改了档期。但空雨下场就直奔后台去了，根本没在候场区露面。
    处于话题中心的几人面色平静。
    《音乐天堂》是个竞技舞台，它光芒万丈，却也荆棘丛生。
    它的评分机制很简单，将权利交付给观众。除却现场观众，观看直播的所有观众也拥有即时投票权。节目组为了口碑严格把控票数，有刷票迹象的艺人永不合作，力求排名的真实性。登上这个舞台，一飞冲天还是沦为笑柄，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庞大的观众基数为这档节目提供了足够多的热度，偶像歌手和实力唱将都愿意来这里赌上一赌。
    但在这个公平又残酷的地方，谁也不敢说，自己一定会赢。
    空山灵雨下台后，陆续又有几位嘉宾上台表演。这里的观众反应是最真实的，一定程度上呈现了市场需求，有的人表演时台下反响很好，有些人却意外遇冷，以至于下台的时候背影都带着丧。
    指针一分一秒，数着步子前行。
    终于，时钟敲响，镜头轮转，新人即将登台。
    ……
    FTK上台前，一位实力女歌手刚刚引爆了舞台，满场都是起此彼伏的欢呼。随着灯光渐暗，欢呼声也逐渐消散。
    罗裕站在后面往上看，舞台黑洞洞的，仿佛随着女歌手的裙摆飘扬，所有的繁花都被风卷走，只留下了一个空荡的虚壳摇晃在半空中。
    而他带来的5个新人偶像站在舞台的边缘，仅能看到几个瘦长的黑影。
    来不及多想，导演卡着时间段，准确发出FTK进场的指令。
    舞台灯光为他们亮了起来。几张好看到让人震惊的帅脸被猛然投放在大屏幕上，引起了现场一阵骚动。
    下一秒，一声清亮而高亢的吟唱划破了现场浮躁的喧哗声。
    像夏天第一碗清甜凉爽的红豆冰，入口的刹那便让人忘了满世界令人烦躁的蝉鸣。
    摄影师下意识地调转镜头，对准了舞台上原本最不起眼的那一个边角。
    沈梏察觉到了，他握着话筒，微垂的眼帘缓缓上扬，露出了那双被长睫遮住的漂亮眼睛。
    第10章 在发光
    网络上的千军万马，总是用文字杀人于无形。
    他们说，FTK本是天降神子，只为被膜拜而生。
    他们还说，FTK的出道日原该脚踏花路，衣炔生香，却一脚陷入了泥泞。
    他们也说了。这一切的变质，都是因为团队里，多了一个叫沈梏的人。
    作为FTK成员之一的沈梏，是这漫天荣光里，唯一的污点。
    ……
    聚光灯打开，炽热的白光从头顶散落。
    台下的荧光棒星星点点，各色声音混在一起，宣泄着惊艳与激情。
    这些嘈杂似乎很近，近到让人几乎听不清耳返里的伴奏；又似乎很远，远到足以让人听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的跳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