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页
扬起秀眉,露出些许俏皮的表情。
“不是说保持愉悦的心情有助于身体健康么,吃火锅能让人开心,这样的话,能不能把它的坏处抵消一点点?”
这样自我安慰的精神实在可爱,钟恪行也开始从生物学角度给他的贪吃找理由。
“倾向高热量的食物,是动物的天性。”
“好吧,既然是天性,那就不能太违背,”蒋小城做总结,“经常吃肯定不行,不过偶尔吃一
次,还是可以的。”
如此一来,关于美味与健康如何权衡的讨论算是告一段落,两人又把注意力落回到餐桌上。
像牛羊肉、真菌、蔬菜这类的东西,钟恪行一定常吃,蒋小城想让他尝点儿特别的,扫扫看看,把目光落在那盘鸡胗上。
这鸡胗块头不小,颜色深红,被划出很细的花刀,处理得很干净。
蒋小城捡了几块,放进麻辣锅里,等熟了以后,把它捞出来,在辣椒粉中滚一圈,夹给钟恪行。
“要不要尝尝这个。”
“这是砂囊。”钟恪行盯着它看,没有一丝表情。
蒋小城不懂砂囊是什么意思。
“嗯……是鸡胗。”
“那就是了,”钟恪行给他解释,“鸡用来研磨食物的器官。”
一句话就让美食失去了魅力,也是一种本事。
“你尝尝。”蒋小城在一旁鼓励。
“你喜欢这个?”
“嗯!”
钟恪行的表情变得纠结,“我没吃过动物内脏。”
“这样啊,”蒋小城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一类人从来不吃动物内脏的,歉疚着说:“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就不要吃了,我给你换个餐盘。”
“不用,”钟恪行拦住他,“我可以试试。”
在蒋小城的注视下,钟恪行用筷子慢慢地夹起鸡胗,做了他人生的第一次尝试。
因为在汤料里滚过,刚入口的时候,先尝到的是火锅的香浓,咸中带着鲜麻,是各种辛香料综合在一起炖出的丰富味道,和在清汤里煮过的完全不同。
再细细地嚼,就感受到它韧与劲道的口感了,这也可以从科学角度做出解释——砂囊是鸡的胃,里面储存了石子,当食物到达时,胃壁便会收缩,形成强大的力,协同石子对食物进行研磨。
因此这种肉紧而厚实,又因为熟透了,并不难咀嚼。
悄无声息中,一点点辣味慢慢扩散开来。
不,不是一点点辣,是很辣!
辛辣的刺激不知何时从舌尖钻进了喉咙眼儿,像是沿路放了一把火,又呛又痒,让人想咳嗽。
热热的痛感瞬间霸满口腔。
“咳——”钟恪行转头去找杯子,一抬,是轻飘飘的手感,里面的水之前就喝完了。
“你没事吧。”蒋小城慌忙给他倒满酸梅汁,又把纸递到跟前。
钟恪行饮尽,口和喉咙里的辣呛感稍稍舒缓了。
“一点辣也吃不了吗?”蒋小城见他眼里好像泛着泪光,又给他续杯,“那你还是吃清汤的吧。”
“咳——没事。”钟恪行晃晃手。
他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等待辣的余味退尽。
过了一会儿,才用纸巾擦擦嘴。
抬手推了推眼镜,直起腰版,望着麻辣锅问:“我能再吃一个吗?”
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两个人在一起,终于不再因为无话可谈而困窘,因为语不投机而尴尬。
相处的时候,也不觉得那么拘谨了,可以比较自在地说话。
若是彼此都有意,感情的发展便会顺利许多,两个人开始频繁地见面。
因为白日里有正常的工作,他们约会的时间多是在晚上,相对而坐共进晚餐,再去附近的公园、街道散步闲谈。
钟恪行稍稍摸到了蒋小城的心性,知道他喜欢美食,和他闲谈的时候,便尽量拉扯这些方面的话题。
这一天饭后,两人江边散步,璀璨的夜晚华灯闪烁,不时有汽车从身边驶过,留下车尾的灯影,阵阵夹着青草气息的暖风吹到人身上,撩出说不出的舒适。
蒋小城转头看向钟恪行,“刚刚的小酥肉味道还不错吧,我以前就经常来这家店。”
钟恪行很诚实地做点评,“是好吃,很酥,很香。”
又问:“这个在家可以做吗?”
“可以呀,”蒋小城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两个月牙,“我做过的。”
很细致地给钟恪行讲解。
“嗯……最好选五花肉,切成肥瘦均匀的条,用料酒、盐、花椒、葱、姜腌二十分钟,再做面浆,和面的时候不用水,要用鸡蛋,面浆不能太稠,也不能太稀,再让肉均匀地裹上面浆,放在油锅里炸,一共炸两次。第一遍油温不能太高,主要是为了定型,把肉扎熟,第二遍油温稍稍高一些,这样才能把外表炸得酥脆。这道菜的灵魂是花椒,你喜欢花椒的味道吗?”
“还可以,很特殊的香气。”
不远处的垂柳下有一张座椅,蒋小城走累了,便坐了上去,抬头看着洒满繁星的墨色天空,发出一声惬意的长叹。
“有时候我觉得好奇怪,明明都是一样的菜,一样的肉,一样的调料,但不同的人,做出的味道就是不同。”
钟恪行道:“复杂的化学变化,不同的温度,不同的反应时间,会生成不同的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