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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九章 孤注一掷(三)

      “嗖、嗖、嗖……”
    箭雨的密度实在是太大了些,既有直射也有抛射,密集得简直就像倾盆大雨一般,饶是惊慌中的大梁军将士们已是举盾的举盾、抱头蜷缩的蜷缩,可在这等铺天盖地的箭雨面前,所有下意识的动作其实都没啥卵用,真正有用的其实就是运气而已,问题是运气这玩意儿根本不靠谱,冲在最前方的千余大梁军将士除了极个别幸运者外,就没谁能躲得过箭雨之洗劫的,哪怕是逃得最快的梁师都都挨了三箭,好在这厮身着重铠,又是背部中箭,虽疼得惨嚎连连,却并无生命危险。
    “出刀,跟我来,杀啊!”
    箭雨方才刚停,只听薛万淑一声大吼之下,众华军弓箭手们纷纷丢下了手中的弓箭,齐齐抽出了腰间的横刀,呐喊着便向乱做了一团的大梁军狂冲了过去,更有一拨骑兵从两翼包抄而出,只一个冲锋,便已将毫无组织可言的大梁军杀得个死伤惨重不已,可怜大梁军官兵将无斗志、兵无战心,一门心思就想赶紧逃走,偏偏栅栏的豁口处又不甚宽绰,人马互相拥挤践踏之下,死伤实不知多少。
    “全军突击,杀贼,杀贼,杀贼!”
    梁师都很幸运,不单从华军的箭雨洗劫下逃出了生天,又在其御林军拼死砍杀自家乱兵的掩护下,仓皇从栅栏的豁口处逃了出来,只不过好运并未一直伴随着他,就在梁师都率残军正自疯狂向自家大营狂逃之际,暗夜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大吼,旋即便听马蹄声隆隆暴响间,孟明已率五千精锐骑军从左侧疯狂冲杀而来。
    “撤,快撤!”
    梁师都本就已乱了分寸,加之有伤在身,这一见情形不对,哪敢应战,高呼着便拼命打马加速,也不管手下将士之死活,趴在马背上,拼命地向前狂奔,他倒是逃得很快,可后头跟着的残军却被华军铁骑的疯狂冲刺截成了两段,无数的将士惨嚎着倒在了地上,凄惨得可谓是无以复加……
    “上,砍开栅栏!”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梁师都刚拼命冲出冲华军营地之际,马蹄声暴响中,苏定方已率五千铁骑以及一万步军赶到了大梁军的大营外,随着苏定方一声令下,大批的华军步军疯狂向栅栏处狂冲了过去,一把把斧头挥舞间,固定栅栏的木桩很快便被从根处砍断。
    “敌袭,敌袭……”
    见得动静不对,把守大营左翼的大梁军留守官兵顿时便全都惊呼了起来,很快,告急的号角声也自暴响不已。
    “跟我来,挡住贼军!”
    奉命留守大营的大梁军大将依旧是梁洛仁,其所部也正是白日里被华军连续击败了两次的七千余步军,原本都部署在了前营处,以为接应己方大军之用,却不曾想没能等到己方大军的凯旋,却等来了华军的夜袭部队,一见情形不对,梁洛仁登时便急红了眼,声嘶力竭地大吼了一嗓子,率部便往左营狂冲了去,试图挡住华军之突袭。
    愿望这玩意儿素来很美,可现实往往却无比之骨干,饶是梁洛仁反应极快,手下将士也自都闻令而动了,只可惜华军的突击速度更快,都还没等梁洛仁率部赶到左营呢,华军已然大举冲进了营中,一边毫不客气地四下放着火,一边大肆屠戮那些慌乱不堪的大梁军将士。
    “贼子休狂,给我死!”
    梁洛仁好不容易率部赶到了左营,一看华军势大,心顿时便沉到了谷底,但却依旧不肯放弃最后的努力,率部便与华军展开了一场血战,手中一把长马槊舞动如轮,仗着尚算不错的武艺,连杀了十数名华军士兵,这等凶戾状登时便引起了苏定方的注意,但听苏定方一声咆哮之下,已率亲卫队杀出了乱军,纵马如飞地便向梁洛仁冲了过去。
    “杀!”
    大营若是丢了,大梁军的末日也就不远了,对此,梁洛仁显然是有着清醒的认识的,正因为此,哪怕瞧见了苏定方的奔腾而来,梁洛仁也自不肯避让,纵马便冲上了前去,大吼一声,一枪便刺向了苏定方的胸膛。
    “找死!”
    这一见梁洛仁居然敢抢攻,苏定方登时便怒了,一声断喝之下,手中的长马槊便已暴击了出去,速度奇快无比,准确地格挡住了梁洛仁的枪势。
    “铛!”
    梁洛仁的武艺虽是不错,可也就只是不错而已,离着绝世武将之级别实在是差得太远了些,在力量上跟苏定方根本没法相提并论,两枪只这么一对碰,梁洛仁登时便吃不住劲了,只觉得虎口一麻,手中的长马槊便已被震得横飞了出去,不仅如此,身体更是猛然一歪,险些就此跌下了马背。
    “哎呀!”
    梁洛仁根本没料到苏定方的力量居然会是如此之大,枪一脱手,便知要糟,心一慌,哪敢再往前冲,慌乱间猛地一踢马腹,便要往斜刺里逃将开去。
    “给老子过来罢!”
    这一见梁洛仁要逃,苏定方又岂肯善罢甘休,双脚猛地一夹马腹,座下的战马吃疼间,急速地便往前蹿了去,这都还没等梁洛仁座下的战马起速,苏定方便已冲到了其身旁,枪交左手之同时,身形猛地一长,空着的右手只一拽,便已抓住了梁洛仁腰间的玉带,用力一提溜,便已将梁洛仁拖离了马背,再重重一抖手,便已将梁洛仁砸在了地上。
    “啊……”
    腰部先着地之下,倒霉的梁洛仁在地上翻滚了两圈,便已起不来身了,这都还没等其惨嚎声消停下来,就见几名紧跟在苏定方身后的华军士兵已是飞快地冲上了前去,生生将梁洛仁摁在了地上,用粗麻绳将其捆成了只粽子。
    大营中的大梁军将士本来就是被华军给打怕了的残军,骤然遇袭之下,士气也自高不到哪去,先前有着梁洛仁带头,还可跟华军缠战上一把,可随着梁洛仁的被生擒,失去了统一指挥的大梁军很快便彻底垮了下去,被优势兵力的华军杀得个丢盔卸甲,死伤无算之下,很快便陷入了崩溃状态之中,死的死,逃的逃,跪地求饶的也自不在少数,这都还没等梁师都率残军赶回呢,整个大梁军大营便已落入了华军的掌控之中……
    “快,跟我来,从正门杀出去!”
    最先开战的华军渡口大营处,贺遂所部遭薛万均、薛万奋两部兵马的前后夹击,死伤惨重不已,接连挥军冲了几次,都没法冲破薛万奋所部的拼死拦截,反倒是折损了不少的兵马,眼瞅着就要被华军给包了饺子,贺遂登时便急红了眼,也自不敢再接着冲击豁口了,但见其紧着一拧马首,率亲卫队便往大营正门方向狂冲。
    贺遂所部虽是中了伏击,一开始便折了数百兵马,可真论起兵力来,其实并不比华军少,哪怕是两头受敌,前挡后冲之下,还尚能勉强支撑,可随着贺遂率亲卫队往斜刺里这么一逃,其所部登时便散了架,再也无力抵挡薛家兄弟俩的前后夹击了,当即便陷入了崩溃状态之中,被华军杀得个尸横遍地。
    “贼子哪里逃,留下头来!”
    薛万均眼神好得很,哪怕身处乱战之中,却依旧一眼便瞧见了贺遂的狂逃,自是不肯遂了其之意,怒吼连连着率亲卫队便往贺遂冲杀了过去。
    华军在大营正门处倒是不曾安排重兵,也就只有一伙兵马负责守门而已,自是无力拦阻疯狂冲来的贺遂一行人等,很快便被冲得个七零八落,奈何大门是紧闭着的,不卸下两根门栓,根本就无法将营门推开,而这,无疑需要时间,问题是薛万均根本不会给贺遂留下转圜的余裕,很快便衔尾追杀而至了,一见及此,贺遂也自没得奈何,只能是一边喝令手下将士赶紧去开门,一边拧转马首,跃马横枪地杀向了薛万均。
    “杀!”
    这一冲到了两马将将相交之际,贺遂抢先出了招,但听其一声大吼之下,手中的长马槊猛然便暴击而出,情急拼命之际,枪速奇快不说,力量也自不小,赫然已是超水平发挥了的。
    “啊哈!”
    饶是贺遂都已将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奈何本身武艺与力量都只是平平,纵使已然超水平发挥,可在薛万均这等绝世勇将面前,显然依旧不够看,只听薛万均一声断喝,手中的长马槊便已飞速挑击了出去,准确无误地从下方撩中了贺遂的枪势!
    “铛!”
    薛万均的力量本就远比贺遂要大,这一枪又是借力打力,只听一声脆响过后,贺遂手中的长马槊便已被挑得飞上了半空,还没等贺遂从晕眩状态中回过神来,只见薛万均双腕猛然一翻,略微下坠的枪势便已陡然停了下来,双臂再一送,锋利无比的槊尖便已急速掠空而过,笔直地刺向了贺遂的胸膛,枪过处,啸声大作间,空气顿时便被震荡出了层层的水状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