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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 各自备战

      “报,禀陛下,窦建德突率三十万大军渡河猛攻曹州,衮州徐圆朗畏敌势大,已叛降大夏,起兵五万附逆,现有我卞州刺史王大人急报在此,请陛下过目。”
    瑞明三年四月十三日,滁州一战的捷报方才刚送抵东都大营,闻知徐世勣已轻取滁州,不日将兵发江都扬州,张君武的心情自是大好,与房玄龄、王诚等心腹重臣在中军大帐中笑谈无忌地扯着闲话,正自聊得起劲之际,却见张磊陪着一名报马匆匆而入,带来了封卞州刺史王要汉的急报。
    “哦?”
    一听报马这般说法,张君武的眉头立马便是一扬,也自没甚多的言语,只一招手,自有随侍在侧的赵登高紧着抢上了前去,将那份急报送到了张君武的面前。
    “朕此处有个锦囊,尔回去后交给王使君,就说窦建德大军来攻之际,再开了看便好。”
    细细地将急报过了一遍之后,张君武并未急着言事,而是先随手将急报递给了房玄龄,自己却是走到了文案后头,抽出一张白纸,提笔速书了一番,吹干了墨迹,再取出了枚小锦囊,将写满了字的白纸细心地折叠好,塞入了锦囊中,又亲手用火漆封了口,而后方才将小锦囊递给了那名报马,和颜悦色地叮嘱了一句道。
    “诺!”
    张君武金口既开,前来禀事的报马自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紧着应诺之余,小心翼翼地将锦囊贴身藏好,而后方才再度行了个大礼,就此退出了大帐,自行赶回卞州去了。
    “陛下,徐圆朗那厮……”
    王诚一向负责招降纳叛,徐圆朗的归附也正是他的政绩之一,而今徐圆朗降而又叛,王诚心中自不免有些发虚,哪怕张君武并不曾有所表示,他也不敢不当一回事,这便紧着要解释上一番。
    “轩逸不必多言,徐贼不过小人而已,朕早知其心叵测,降而又叛,自寻死路罢了,不必说他,张磊,去将药师唤了来。”
    张君武从来就没将徐圆朗那个朝三暮四的小人放在心上,当初之所以同意其归附,也不过只是做个样子罢了,实际上早将其手中的五万兵马算到了窦建德的一方,这会儿张君武关心的只是如何部署下一步作战计划,哪有心思去管徐圆朗的叛与不叛的,也自没打算追究王诚的责任,不等其将话说完,便已一摆手,就此宣判了徐圆朗的死刑。
    “诺!”
    张磊就侍立在一旁,这一听张君武有令,自不敢稍有耽搁,紧着应了一声,匆匆便奔出了中军大帐,不多会便即陪着一身甲胄的李靖又从帐外转了回来。
    “微臣叩见陛下。”
    自打兵围东都以来,张君武便很少再管军中琐事,大多数时间都是李靖在负责调停各军,诸般军务缠身之下,饶是李靖自幼习武打熬出来的好身子骨,也自不免累得个够呛,这会儿行进中军大帐时,脸上满满皆是倦意,然则于行礼间却依旧是一派无可挑剔的恭谦。
    “药师不必多礼了,这两月来,朕能得些清闲,皆爱卿辛苦操持之功也。”
    这一见李靖满脸的倦意,张君武心下里自不免颇有些过意不去,也就没急着谈正事,而是先行安抚了李靖一句道。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能为陛下效力,实微臣之幸也。”
    李靖一向为人谨慎,这一听张君武如此嘉许,心中虽是感动不已,但却不敢有丝毫居功之表现,口中连道着不敢。
    “卿之功,朕心中有数,罢了,不说这个了,朕请爱卿前来,是有一事相商,今,窦建德已率三十一万大军过了河,正在猛攻曹州,另,徐圆朗那厮又举了反旗,出兵五万附逆,按时日算,最多再有半个月时间,窦建德的大军必会杀至荥阳,想来王世充那老小子也不会安生,如此,两头之战事皆须得有人主持,朕打算亲去会会窦建德,卿可愿为朕坐镇后方否?”
    张君武很了解李靖谨小慎微的性子,嘉许过一句之后,也就没再多言罗唣,紧着便转入了正题。
    “微臣遵旨。”
    李靖其实也想去荥阳主持战局,没旁的,只因王世充早已是奄奄待毙之辈,再怎么蹦跶,也没啥资本可折腾了的,坐镇后方基本上捞不到甚大战可打,奈何张君武要御驾亲征,李靖自然不敢相争,除了应诺之外,也自没甚法子可想了的。
    “嗯,东都有卿在,朕可无忧也。”
    李靖尽管掩饰得很好,可其眼神深处却不免还是流露出了一丝憾色,对此,张君武其实都看在了眼中,但却并未说破,也没打算将荥阳之战相让,倒不是对李靖的忠心与能力不放心,仅仅只是因荥阳战役已是平定天下的最后一场大规模战事了,身为帝王,张君武自是不想错过了去……
    “哈哈……好,好啊,段爱卿办事果然稳妥,朕无忧也,哈哈……”
    就在张君武说出“无忧”的话语之际,洛阳宫的御书房中,王世充几乎同时也说出了“无忧”二字,不为别的,只因第四次出使大夏的段达终于为他带回来了个好消息——窦建德亲率大军出动了!
    “陛下谬赞了,此皆老臣分内之事耳。”
    段达同样很得意,尽管口中谦逊不已,可一脸的皱纹里却满满皆是自得之色,不容易啊,两个月下来,他可是在黄河上来回溜达了四趟,颠簸之苦就不消说了,还得受大夏那些官员的挤兑,而今,总算是劝动了窦建德出兵西进,段达自是有理由志得意满上一把的。
    “嗯,爱卿劳苦功高,朕自当重赏,着晋太傅,加实封三百户,赏钱万贯。”
    两个月来,王世充坐困愁城,别说开城出击,时不时地还得担心华军何时便会再度发起强攻,当真是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安稳,整个人都生生熬廋了一大圈,日思夜盼地,就是在等段达能带回个好消息,而今总算是如了愿,心情暴爽之下,赏赐起来自是大方无比。
    “老臣叩谢陛下隆恩,陛下如此厚待,老臣、老臣……”
    段达就是个作秀高手,他之所以如此卖力为王世充奔波,并非是为了所谓的重赏,仅仅只是想保命罢了,不为别的,只因他与张君武之间可是有着不小的旧怨在,自忖难以得到张君武的谅解,故而方才不得不拼命帮着王世充,当然了,这么个理由,他是断不会说破的,所能表现出来的么,自然是对王世充的不二之忠心。
    “嗯,朕得爱卿,如汉高祖得子房也,武,今,大夏虽已兵进曹州,然,仅此一路兵尚不足以全歼逆贼于城下,还须得萧铣处有所动作才成,朕思虑再三,此事恐还须得爱卿去走上一趟方好。”
    王世充到底是老于军伍之人,兴奋归兴奋,倒也不致于真乐昏了头,这一冷静了下来,当即便起了彻底击溃张君武之心思,只略略一盘算,立马便发现两家合力最多只能逼张君武撤兵而已,自是不甘得很,这便又将主意打到了萧铣的身上。
    “啊,这,这……”
    先前听王世充如此夸奖自己,段达本还正自得地乐呵着呢,可待得听到要他出使南梁,登时便傻了眼了,此无他,东都如今可是团团被围,也就是因着华军在黄河上没有水师之故,他方才可以来往与乐寿之间,可到南梁的陆路却是早被华军彻底切断了去,根本无法通行,至于走水路么,那就得走运河,没个三数月的时间,根本到不了江陵,明显赶不上东都的解围之战。
    “怎么?爱卿不愿帮朕么,嗯?”
    王世充就一小人,刚登基那会儿还能强装豁达大度之人,可待得连番败在华军手下之后,早没了往昔的伪装,剩下的就只是阴鸷的个性,翻脸当真比翻书还快,这不,段达方才刚露出犹豫之色,王世充便已板起了脸,声线阴冷地喝问了一句道。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非是微臣不愿为,只是如今陆路不通,而水路又迢迢,微臣便是愿去,怕也无能为力啊,不若待大夏大军杀至荥阳之际,微臣再设法赶去襄阳,应不致有误事之虞也。”
    段达拼死帮王世充,仅仅只是为了保命而已,又不是真的要为王世充尽忠,实际上,在大夏时,他便已暗中投靠了窦建德,约定一旦击溃了华军,他段达将为窦建德之内应,一举吃掉王世充所部,在这等情形下,要他段达冒死去南梁,他自然是不干的。
    “嗯……也罢,那就先如此也好。”
    王世充皱着眉头想了想,也觉得逼段达太紧似有不妥,这便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其之提议。
    “陛下圣明!”
    这一见王世充总算是收回了成命,段达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一松,口中称颂之余,心下里背弃王世充的心思却是不免更盛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