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威廉追出来，巨石噼里啪啦地在后面追着掉。
    地面震颤，轰鸣不止，看来这第三枚炸弹，彻底击溃了这个古老的洞穴，它开始不可抑止地塌陷了。
    简静且走且挑衅，顺利将老威廉引出了摇摇欲坠的洞穴。
    外面的树木遭到波及，粗壮的树枝折断掉落，与数不清的碎石一起，彻彻底底地堵住了穴口。
    老威廉被一棵巨木砸到肩膀，“噗通”倒地。
    简静如释重负。
    但马上，她就想到了另一个关键问题。
    洞穴隐藏在森林深处，她跟随齐天才能顺利找到路，现在他的能力消失了，在这一望无际的树林里，要怎么离开？
    系统应该给她发布一个野外求生的任务了。
    [系统：经检测，环境尚未达到任务标准]
    简静：“……”吐槽一下而已。
    她将定位仪贴到老威廉的衣领后面，暂且不带他，以免半路醒来反被袭击。
    至于路线，珍珠还在吗？
    她半蹲在地上扒拉，幸运地发现珍珠没丢，还卡在一些石头的缝隙里。
    运气不错。
    简静一边找标记的珍珠，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回走。大约半小时后，她找到了农场地下通道的入口，被隐藏在一丛灌木后面。
    钻入根须构造的地下通道，路线就只有一条了。
    她打开手电，不知是否受到本体的影响，这里的根须完全失去了生命力，变成干枯脆弱的枯枝，一条条缠盘在墙上，触碰即碎。
    希望不要塌陷。简静暗暗祈祷，加快了脚步。
    又过十五分钟，路到了尽头。
    地下室的牢笼中，老弗兰克已经不见了。
    肯定是齐天。简静怕他偷袭，立马改换视角，谁知看到的不断倒退的树木和崎岖的小路。
    他开车跑了！
    跑就跑，还把出入口给封了。
    简静打开透视仪，确认上方部分不仅插上了栓子，还倒扣了重物。就算她立刻把力量点到10，达到人类的极限，估计也很难从下面推开。
    此路不通，只能再找找有没有别的出口。
    黑科技眼镜切换成热成像仪。
    发现一个人形。
    她不确定那是老弗兰克还是别的谁，谨慎地摸过去。
    通道口开着，传来微弱的“咩”“咩”声。
    她推开活动板，探头一看，惊了。
    江白焰搂着一头白色的小羊羔，熟练地用手指梳毛。
    “你怎么在羊圈？”她翻出出口，盖好活动板，不可思议地环顾四周。没错，这就是弗兰克农场里的羊圈。
    “静静！”江白焰惊喜无比，“你没事吧？”
    简静浑身沾满尘土，裸露在外的皮肤略有擦伤，但都不严重：“没事，你呢？”
    他凑过脸：“被打了一巴掌。”
    简静看出来了，还有点肿：“怎么回事？”
    江白焰便把自己的遭遇简单道明，并补充后续：“老威廉疯了一样追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还以为死定了，没想到他追我到半路，忽然就抛下我不管，一头冲进树林。我想回来，但找不到路。”
    他说着，摸摸怀中的小羊羔，神色迷离：“没多久，那只白羊又出现了，一路带着我走啊走，又绕回了农场这边。但我不敢进屋，怕被埋伏，只好躲到这里，呃，除了臭了点，还挺暖和的。”
    简静拧起眉。
    这是什么离奇的副本？巨人般的奇树，诡异的猫头鹰，森林里指引的羊羔，它们都是从哪来的？
    “就是这只白羊？”她蹲下来，戳戳毛茸茸的小羊。
    “不是，它还要大一点，这只很小。不过，”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这里这么多羊，只有它会叫。”
    简静将信将疑，戳戳旁边的黄羊。
    黄羊低头嚼着草叶，理都不理。
    她只好暂且搁置这几个疑惑，道：“老威廉还在树林里，得去救他。你看到老弗兰克了吗？”
    江白焰摇头。
    两人只好先报警。
    小镇的警力不敢恭维，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有两个警察过来。简静没有声张，只说他们进森林打猎，结果遇到意外，向导受伤了。
    她有定位仪的帮助，很快带他们找到了昏迷的老威廉。
    他马上被送进了医院，警察也建议他们去检查一下身体。
    “你们身上有香味。”年长的一个警察说，“是不是吃了什么蘑菇？”
    简静心道，什么蘑菇，你当是云南呢？但转念一想，惊觉不对。
    “什么香味？”她问。
    警察说：“我们这里有一种叫巨人菇的菌类，味道很好，气味很香，但容易产生巨型事物的幻觉。你们真的没有吃过吗？”
    简静问：“它长什么样？”
    警察形容：“很小的一个，手指大小，灰黑色。”
    江白焰也记起来了：“不会是第一天中午，老威廉塞在烤鸡里的那个吧。”
    简静面皮抽动，果断道：“好，我们也查下。”
    于是一道进医院清理伤口，验血检查。
    等待结果的间隙，手术室里爆发出一阵骚乱。简静好奇地靠近隔离门，只听里面本该被麻醉的老威廉，大声重复着一个单词。
    “sheep！”
    “sheep！”
    “sheep！”
    最开始，医生只想控制他，并未在意他说的话。但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后，其中主刀的女医生突然尖叫一声：“teresa！！”
    她凶恶地扑过去，歇斯底里：“是你？！是不是你杀了我的孩子！”
    一面质问，一面飙泪，恍若疯魔。
    简静心中恻然。
    看来，除了老里德，其他受害者的亲人也从未忘记。
    “静静。”江白焰轻声问，“是他杀的吗？”
    简静想想，道：“我觉得是。”
    “他说凯丽不是他杀的，他在凯丽失踪后进了树林，遇到了猫头鹰。”江白焰犹且糊涂，“猫头鹰是什么意思？”
    她摇头，脑子略乱。
    事到如今，整个故事被分为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玄幻or科幻侧的，一部分是唯物现实侧的。
    巨人树、诅咒、猫头鹰、羊羔、印第安的传说，属于前者；凯丽失踪，五名青少年被杀，情侣之一失踪，齐天放火，属于后者。
    从里德的调查来看，威廉有可靠的不在场证明，没有作案时间。他也许引诱了凯丽进入森林，但凯丽是他杀的吗？
    要知道，凯丽失踪后，小镇的人进行过多次搜寻。这么多人没找到，威廉却很快找到了她，并且将她杀死，弃尸荒野？
    除非他们有一个特别隐秘的地点，凯丽当晚就受到袭击，失去自主能力，这才可能造成这种情况。
    然而，动机呢？
    威廉似乎没有杀凯丽的动机。
    这样的行为模式，与后面杀害五个青少年的手法截然不同。
    相较而言，简静比较倾向于凯丽不是威廉杀的。
    但五个青少年是。
    里德的日记里提到过，十年后的威廉，曾经出现在案发现场。
    这个时候的他，是不是已经不正常了？他说自己遇见了猫头鹰，是不是表示他进过白色洞穴，并受到巨人树的影响，性格出现狂暴的一面？
    那他警告他们，不要在天黑后留在森林，又是什么缘故？
    是欲擒故纵，还是说，他平时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异常，只隐约记得森林里出现过什么可怕的东西？
    “烦死了。”她摁住额角，为这个坑爹的特殊任务头疼。
    算了，先看看齐天吧。
    她闭上眼，窥视齐天的所见。
    树林。
    他还躲在树林里。
    简静略一思忖，问服务台的护士借了电话，拨给警察局：“不好意思，我忽然记起来，小弗兰克进了树林再也没回来，也许他也遭遇了意外……”
    *
    两日后。
    1992年的案件告破。
    警方在老威廉家中找到了一把刀，上面沾染着几个死者的血，经过核对，与他们的伤口一致。而这把刀上，也残留着大量老威廉的指纹。
    而他本人不知为何，神智始终未曾恢复，只是不停地重复“sheep”和“owl”两个单词。
    但不管怎么说，铁证如山，任务就算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