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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4)

      楚寒松了口气,笑了,过了。
    六月快到来的时候,剧组快杀青了。
    最后两条戏,拍完就解放。
    说是唐僧九九八十一难也不为过,汪成热泪盈眶,整个人都精神抖擞起来,连着给邹月打了好几个电话。
    顾骄则蹲在旁边,把那薄薄的一页纸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地看了好几遍,笃定地说:这一条,肯定是电影的最后结局。
    楚寒跟着去看:你怎么知道
    话没说完便吞下去,好吧,他们马上要拍的,肯定是最后结局。
    男主角都死了,再往后也没东西了。
    「因为在家里再一次晕倒后,辞扬还是被送到了医院。
    他没在医院呆多久,就要回家。
    林绛拒绝不了他,带他回家了。
    他告别了四光,先去看了潘蒙。
    那是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潘蒙的妻子怀孕了,辞扬觉得自己这样很不吉利,所以他是打电话把潘蒙叫到门外来的。
    辞扬这时候已经路都走不太稳了,他半靠在林绛身上,跟潘蒙聊了几句。
    说天气很好,说新疆牛肉干有点硌牙。
    都是乱七八糟没什么意义的废话。
    没一会儿潘蒙的妻子就出来了。
    所有朋友里,她是唯一一个对着辞扬直接哭出声的人,她挺着大肚子,眼泪蜿蜒而下,她扯着辞扬的衣摆,哭着说,阿阳,你来当我的宝宝好不好?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辞扬被她逗乐了,一边笑一边咳嗽。
    他笑着回家了,躺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看林绛在厨房忙碌。
    这时候,他的小金毛也已经不见了。
    小金毛变成了老金毛,老金毛去当星星了。
    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动画片,然后喊,阿草。
    辞扬的声音很小,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可林绛几乎是在他出声的同时,就转身过来。
    林绛很清楚,辞扬也很清楚,辞扬这是在向他告别。
    他的爱人在向他告别。
    院子里传来雨点砸在叶子上的声音。
    淅淅沥沥滴滴答答的。
    似乎有人要离开时的雨,就被赋予了什么特殊的情感。
    起码自恋的辞扬,是觉得老天爷在为他哭。
    辞扬说,天替他哭了,林绛其实就不用哭了。
    林绛没说话。
    辞扬靠在熟悉的沙发上裹着熟悉的毯子,他努力地撑起一点身子,去看林绛的脸。
    其实他生病之后,眼神也不太好了,要很近很近,才能看清。
    咫尺之距,林绛轻轻抵着他的鼻尖,吻他的嘴唇。
    辞扬没有一刻比这一刻更清楚地认识到,他快要死了。
    辞扬的戒指都买好了,他们本来是要结婚的,可林绛还没有满二十二岁。
    也还好林绛还没有满二十二岁。
    辞扬神志不清地说了些话。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他一直都想把林绛抓手里来着,活着死了都要抓手里。
    说他自私还是什么的他也认了,他想要林绛全部和永远的爱。
    但真到这时候,辞扬又突然舍不得了。
    他说,你要好好生活,除了清明节平时都不要想我。
    他说,人一辈子真的好长,你还年轻。
    他说,下辈子我们早点相爱。
    他说,我爱你。」
    顾骄看着楚寒。
    是他,不是辞扬,他在看楚寒。
    他的眼里是将死之人最后的清明,那是回光返照,是述说人世间最后牵挂的机会。
    顾骄清醒无比,他说,我爱你。
    演醉酒告白那一场时,林绛说过喜欢,可那是林绛给辞扬的。
    这一句,是顾骄给楚寒的。
    顾骄几近虔诚而绝望地看进楚寒眼底,他说,我爱你。
    他想到被辞扬藏起来的那枚戒指,辞扬跟林绛是没有未来的。
    而他和楚寒,也是没有未来的。
    林绛没有回答他的爱,他像剧本里所写那样,在辞扬闭上眼后安静而压抑地哭了。
    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顾骄脸上,滑进脖颈。
    突然,顾骄羡慕起辞扬来了。
    羡慕辞扬的离开,有林绛以泪相送。
    顾骄靠在温暖熟悉的怀抱里,假装那是楚寒在为他哭。
    为他十多年的满心爱意,为他再也不会归来的远行。
    作者有话要说:  臭宝们可以开始说想要什么样的番外啦~虽然貌似还有十来章的样子
    感谢金主大大们的包养~
    花开会落 10瓶营养液~
    心上的蜜糖 5瓶营养液~
    啾咪啾咪啵唧啵唧~
    第82章 他们私奔回来了
    杀青戏很合顾骄的心意。
    说完爱, 就要开始做了。
    刚演完生离死别,就开始热火朝天抵死缠绵了。
    是了,那场唯二之一的床戏。
    生病的事辞扬还不敢告诉林绛, 好吧,搁谁谁都不敢说, 但林绛这人太敏锐了,他捉辞扬跟老鹰捉小鸡似的,拎着直接问发生了什么, 出什么事了。
    林绛这种人跟楚寒在某些方面是很相像的,或者笨蛋各有各的笨法, 但聪明蛋就聪明得很统一?
    他们都很统一地能在事情有一点点苗头的时候就感知到,并且绝不放过。
    林绛感觉到了不对劲,很不好的那种不对劲。
    于是辞扬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出去了,再被逮回来
    除了林绛身边, 他还能去哪里?
    辞扬不是不知道怕的,他用了美人计, 小猫咪似得往林绛身上蹭啊蹭啊蹭,就努力想圆过去。
    林绛没有拒绝这块小点心, 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摁着辞扬的腕子,一边品尝,一边使着劲儿逼他开口。
    两个人心知肚明, 辞扬知道瞒不过甚至知道林绛脸上会流露出怎样的表情会有怎样的反应,林绛则努力压着心里边那点不详的预感,自欺欺人地希望他察觉到的一切只是错觉。
    一直都是这样。
    他们彼此相爱,彼此珍惜,彼此了解, 彼此守护。
    他们是那么般配,本该是好好地度过一生的。
    可本该美满幸福的一生,就从辞扬喘息哽咽地说出那句我快死了开始,注定走向不那么圆满的结局。
    不能要求所有的故事都发生在鲜花盛开的背景里。
    汪成喊了声cut,这个不圆满的故事正式落幕。
    顾骄还是顾骄,楚寒还是楚寒。
    他们还活得好好的,等着写自己的结局。
    汪成是最先激动起来的,他几乎老泪纵横,终于给他拍完了!老夫再也不拍电影了!!
    好的,旁边的宣发记下了这个噱头,是汪导转型的第一部 电影作品,也是最后一部。
    就,耗尽一介名导的洪荒之力,从入门到放弃。
    汪成在那里很激动,顾骄也是。
    他的手很激动地搭着楚寒腰上,嘴很激动地压在楚寒嘴唇上。
    楚寒:
    顾骄树袋熊似的把楚寒抱得紧紧的,楚寒被强人锁男地压在顾骄身上。
    楚寒勉强动了一下,娇娇唔
    顾骄扳着楚寒的肩膀啊呜啊呜亲两口,别说话,吻我。
    楚寒把被子掀上来盖着他们,但身子还是僵的。
    被清场的工作人员们走进来,被子掀开咔嚓咔嚓拍几张,放下,过去了。
    几乎习以为常。
    楚寒呼吸微乱,他抵着顾骄的嘴唇,轻声哄:娇娇,起来吧。
    顾骄不置可否,在楚寒的嘴角吻了吻:民政局去不去?
    楚寒:
    顾骄的语气跟要不要一起吃雪糕一样自然随意。
    却让楚寒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
    顾骄看着他,重复:去不去?
    心脏跳动声震耳发聩。
    楚寒从茫然错愕到反应过来,眼眸明亮地让顾骄联想到吃到唐僧肉的小妖精。
    顾骄在楚寒嘴上又是吧唧一口,给楚寒吧唧醒了,他什么也没想,应道:去!
    一个字解开了床对顾骄的封印,于是嘴也不亲了腰也不搂了,顾骄提溜着裤子就从床上就跳起来。
    楚寒一愣,现在去?
    话没说完,顾骄气势汹汹地套上鞋就拽着他就往外冲,火急火燎的,只给众人留下一道闪电侠般的虚影。
    汪成还在那边身披荣光挨个地拥抱摄影师副导他们呢,就看见床下拱啊拱啊的两主演,前一秒还静若处子地在那团着呢,下一秒动若脱兔直接脱没了。
    他惊讶地捞着喇叭,赶紧吼:你俩往哪儿去呢哪儿去呢儿去呢去呢呢
    遥遥可见,顾骄蹦跶起来,抑制不住的兴奋。
    他喊:民政局!
    汪成继续喊:还回来吃饭不民政局?我的老天鹅,你俩去民政局干啥啊?!
    只见顾骄一个疯兔摆尾。
    得,这回声没了,人也跑没了。
    直到坐上的士,楚寒其实还是有点懵。
    看着窗外一排排飞疾而去的行道树,楚寒抿了抿唇,问:怎么突然想到去民政局?
    顾骄乐滋滋地正在拍他们十指相扣的照片,闻言一愣:突然吗?
    楚寒也一愣:不突然吗?
    顾骄理所应当地说:不突然,很不突然啊。
    又说:我十八岁就想把你拐民政局去了。
    如果人身上有心动点,那楚寒身上的已经被戳爆了。
    他喜欢顾骄毫不犹豫,直白地表露喜欢。
    楚寒握住顾骄的手,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可是十八岁还不能结婚。
    顾骄叹了口气说:是啊,我也是十八岁的时候才知道果然普法还是很重要的,知法懂法,才能不犯法!
    说到这里,他一个激灵,不过我们两个都是男人,好像也不能结婚耶哈哈哈。
    楚寒:
    好像确实是这样。
    楚寒心里一空,又为自己的不管不顾觉得好笑,他眸光流转,温润的笑意挂在唇边,那我们去民政局干什么?
    顾骄:又不是只有结婚才能去民政局。
    楚寒:
    楚寒:还有离婚?
    顾骄摇头,科普道:不,民政局是政府主管社会行政事务的职能部门,除了婚姻登记,可以做的事海了去了,比如登记监督社会团体和民办非企业啊,拟定社会救助社区建设啊可谓上为政府分忧,下为群众解愁!
    楚寒认真地听完,问:所以我们去?
    顾骄理所应当地说:我们去打个卡,不是刚杀青了嘛。
    楚寒:
    顾骄认真地说,生活需要仪式感。
    楚寒的笑就要挂不住了。
    这得是怎样的仪式感啊。
    楚寒很迷茫:为什么我们杀青了要去民政局打卡?
    顾骄也很迷茫:我们杀青了不能去打卡吗?那不是公共场合吗?
    楚寒: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楚寒说:当然可以,你想去哪都可以。
    顾骄摇头,有的地方还是不能去的,比如警察局啊什么的,扰乱公务会被抓起来的。
    说着就低下头继续玩楚寒的手,顺便继续跟楚寒普及民政局和各个局的基本职能。
    楚寒不像顾骄是法学生,所以真的不太清楚那些隐藏在标签下的职能,就像他不是小痴汉,所以也不知道一双手还能玩出那么多花样一样。
    顾骄一下跟他十指相扣,一下跟他掌心相对,一下对比两个人的生命线,一下数两个人指腹的螺纹。
    但直到顾骄开始在某度搜掌纹怎么看两个人配不配了,民政局还没到。
    楚寒抬头,与他那棵他窗外站了起码十分钟的行道树沉默着两两相望。
    他问:司机师傅,我们还要多久能到?
    司机滴滴滴地摁喇叭,说:不知道呢,正是下班时间,前边堵上了。
    闻言,顾骄终于放下被揉捏得泛粉的手指,他看了一眼时间,脸迅速就垮下去了。
    楚寒注意到,问:怎么了?不开心了?
    顾骄说:过六点了,唉。
    楚寒:过六点怎么了?
    顾骄说:过了六点,人家就下班了,就不能结婚了。
    楚寒:
    可他们本来就不是去那里结婚的啊。
    顾骄悲伤地像错过婚期的倒霉鬼,伏在楚寒肩上,阿寒,我们今天是不是去不了民政局了?
    楚寒说:不会的,能去的,也就晚一点到而已。
    民政局又不会跑。
    事实证明,他们今天也不会跑。
    他们堵车堵了一个小时。
    好不容易动了一下,司机决定带着他们抄小道,刚抄过去,前边就是一声轰轰烈烈的爆破响。
    人家也想抄小道,然后翻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