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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相师 第112节

      不对,这些其实都是传说,人脚獾并不是以吃人为生——这东西确实是灵兽,擅长挖掘,头脑聪明,是一种珍奇异兽,作用嘛,其实是擅长开机关。
    不管你把人脚獾关在什么地方,它都能成功逃脱,就因为这种特性,所以在三国和春秋时代,这东西跟猎狗一样,为人驯养,目的呢,是盗墓。
    从古至今,贵人墓地的宝物就为人觊觎,墓主人和盗墓贼总得斗智斗勇,所以古墓往往机关重重,盗墓贼就会用死人骨头来喂养人脚獾,让它有了灵性,驯养成功的人脚獾下墓,如入无人之境,什么机关都困不住它,脖子上套个袋子,就能给主人带来数不清的珍宝。
    简单来说,就跟鸬鹚一样。
    不过人脚獾跟尸油小鬼一样,驯养起来很困难,有时候几代人的心血,也只能驯养出一两只,所以驯养人脚獾的方法在明朝前后就失传了。
    而人脚獾因为经常在墓地里行动,所以被老百姓跟“邪”关联上,这才有了传说之中抱小孩儿的怪物,其实是冤枉它了。
    孕妇一听,义愤填膺的说道:“可你扣住的这一只,没有冤枉它吧?它吃了多少孩子了?我这就把村里人都喊来,活活烧死它!”
    说着,就跑出去了。
    我则蹲在地上,又敲了套它头上的尿桶一下:“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来吃这些胎儿?”
    有灵的东西一旦开始吃人,就等于堕入了邪道,连阿满一个山神都会受到天谴,更别说一个区区的灵兽了——它要吃人,不是因为贪灵气,就是有深仇大恨。
    而桶子里传来了一阵磨牙的声音,像是提起这件事情,就恨的牙根痒痒:“他们欠我的,我就要讨回来!你们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程星河听得不爽,踢了那个木桶一下:“你这种四处喷臭水的货色就是好东西了?你以为你抹香鲸啊!”
    踢完了他还想起来了,语气变好了一点:“不过嘛,你既然有盗墓的本事,要么就给我盗点值钱的东西,来补偿老子的衣服,要么老子把你皮剥下来当衬衫。”
    人脚獾冷笑了一声:“人都贪,都贪,你们死也死在贪上……”
    一听这个字,我也听出来了,这个人脚獾不是个没有故事的老同学啊。
    而且,之前看了它的面相,这动物虽然跟人不一样,但是化作人形,我也能大差不差的看出一些来——这个鬼婆子的子女宫位置完全凹陷,是“绝户脸”。
    看你穿白戴孝,又来吃孩子……
    于是我就问它:“人家欠你什么了?——该不会,是你的子孙后代上的事儿吧?”
    不听孩子还好,一听“孩子”俩字,这人脚獾冷不丁就爆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啼哭,把我直接吓出了一个激灵:“我的儿啊……是我的过错……我害死了我的儿……”
    程星河说道:“一会儿说人害死的,一会儿说你自己害死的,你精神分裂是不是?”
    哑巴兰算是有点常识,纠正道:“那叫人格分裂。”
    我让他俩别打岔,就听见人脚獾说道:“一开始……是我被一个猎户给救了,我感念恩德,想要报恩,谁知道,那个猎户,是个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第144章 把桶掀开
    原来这个人脚獾当年在盗墓者手里,也是受尽折磨——就跟鸬鹚捕鱼,却不能吃到鱼一样,盗墓者为了让人脚獾保持细瘦的体型,柔若无骨的钻洞盗墓,常年饿着人脚獾。
    除非能从墓室里盗出来一些东西,盗墓者才会给它指头大一个死人骨头,让它勉强不至于被饿死。
    许多人脚獾因为盗墓者控制不住这个度而活活饿死,也有一部分,是因为盗墓时遇上机关被毒死卡死。
    这个人脚獾见惯了同类惨死,早就有了对人的畏惧之心,终于有一次,下了墓地之后,因为东西太大,它根本没法拖出去,出去就是一顿毒打等着它。
    而那个时候,它已经怀了小的人脚獾。
    真要是被毒打,小人脚獾也会送命——它们这个种族,就离着灭绝不远了。
    所以那个人脚獾壮着胆子,直接从墓室里逃走了。
    逃出来之后,这个人脚獾进了这个山。
    人脚獾常年被人驯养,在野外的生存能力可不怎么样,就算它是灵兽也吃了不少苦头,甚至还被山上的豺狼虎豹追着咬。
    有一天,它被一个花豹追上,一只脚爪被生生咬断,眼瞅小崽儿要被花豹咬破喉咙,忽然一声枪响,花豹应声而倒,人脚獾就这么逃过一劫,带着小崽儿藏在了树林子里。
    一个猎户来收花豹的尸首,它看出来了,这个猎户日子过的很穷,一身衣服破破烂烂的,而且面黄肌瘦。
    她对这个猎户可以说是感恩戴德——他救了它们母子俩的命。
    于是它就偷偷摸摸的抓了野物,送到了猎户门口来报恩,猎户一看野物竟然自己上门,也是有常识的,知道是山里的灵物报恩,也不打猎了,天天就在家等着。
    人脚獾自己捕猎都不是很在行,偶尔也供应不上,一旦供应不上,猎户就坐在家里骂娘,说老子救了你的命,你连野物都不给老子打,畜生就是畜生,一点不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
    人脚獾被他说的内疚,没法子,重操旧业去墓地里淘换一些银锭金珠。
    谁知道猎户一看它有这样的本事,越来越贪心了,要它弄更多的东西回来。
    人脚獾带着小崽子,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满足猎户的贪欲,于是猎户就说道,你不弄东西来也可以,但是你得教给我,怎么打猎,能轻轻松松的逮到猎物。
    这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人脚獾一听也是回事儿,它这么些年盗墓,见过的机关数不胜数,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已经是这方面的高手。
    于是它就化作黑老太太,把设置机关的法子教给了猎户。
    机关很巧妙,简单不说,猎物进来就出不去,但是人脚獾告诉那个猎户:“这个机关,可不要告诉别人,还有,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一天逮住的猎物,不能超过三个。”
    万物皆有灵,如果贪念太重,绝对不会带来好结果。
    猎户忙不迭就答应了下来,很快富裕了起来,日子过的美滋滋。
    但是时间长了,觉得机关这么好,一天只能用三回也太可惜了,正在这个时候,山下皮草价格暴涨,只要能多弄一些皮子,万贯家财也指日可待。
    于是猎户把黑老太太的嘱咐完全抛之脑后,用起机关毫无节制。
    这一下,山里的动物可遭了秧了。
    而村里人见他山都不怎么上,可一上就弄回这么多的东西,哪个不眼馋,纷纷想方设法,跟他要套动物的方子。
    这是猎户的独门绝技,怎么可能说出来,可村里找了个风骚寡妇,把猎户灌醉了,就把法子套出来了。
    这下子,村里人全学会了这一招,全去套动物剥皮卖钱。
    而且,因为竞争激烈,他们开始下“绝户”手。
    山林捕猎,潜规则是抓住小动物或者怀孕的动物,要放回去的,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可持续发展,而他为了皮毛,硬是把大的小的一网打尽,竭泽而渔——自己放了小的,还不是被别人逮住赚钱?
    谁弄到手,就是谁的。
    那一年,这个林子的动物惨遭屠杀,人脚獾的一窝幼崽那时长大了一点,出去吃食,也全被套住,一个不剩的剥了皮。
    世上已经没有了公人脚獾,人脚獾这一族算是绝了。
    人脚獾看见了后代那些光溜溜的尸体,知道猎户背叛了自己,哭嚎了起来,可已经拦不住了。
    它下定决心要报仇。
    它间接害死了那么多的动物,罪孽深重,修行起来难的很,但它四处找古墓,从机关里找灵药吃,这才修成了现在这个程度。
    等回到了山上,这山几乎已经成了一个空山,往日的獐子小鹿,甚至花豹豺狼全绝了。
    人脚獾怒火中烧,就开始四处去咬村民的胎儿报仇。
    他们这些人让山上生灵断子绝孙,他们自己,也得断子绝孙。
    那人脚獾一边说着,一边嚎哭了起来,声音别提多惨了。
    这个时候,孕妇已经把村里人全喊来了:“大家快来看看,大师把幺蛾子抓住啦!”
    村民们虎视眈眈就往里面冲,尤其两个女人还带着刀子,声称要把这个人脚獾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吃了,才解恨——那是杨二蛋媳妇和马双梁媳妇,都被黑老太太吃过胎儿。
    我立马拦住了他们,把事情说了一遍——孩子虽然无辜受连累,但确实是这些贪得无厌的猎户有错在先。
    可没成想,杨二蛋媳妇不乐意了,指着我就骂道:“你什么意思?我们靠山吃山,宰点动物怎么了?那是天经地义!但是动物杀人算什么,那是大逆不道,你还给那怪物说话,你是人不是嗦?”
    马双梁媳妇也喊道:“就是,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个祸害,你这个死神棍还护着它?妈耶,你该不会跟那个玩意儿是一伙的吧?”
    程星河低声说道:“你看他们这个劲头,妈的,一点忏悔的意思都没有!人脚獾吃孩子,保不齐还真是老天给他们降的灾。”
    而人脚獾也不害怕,竟然跟着吱吱叫了起来:“一报还一报,你们弄死我们的后代,你们的后代也活不成!我就恨,我就恨自己没本事,让人逮住,没办法让你们全断子绝孙!”
    村里人一听这木桶里的东西竟然能说话,先是害怕的退了几步,但一寻思,东西已经被抓,也没什么可怕的,群情激奋就要上来报仇。
    我连忙拦住了他们:“现在还不能把桶掀开!”
    可村里人实在太多了,个个又都身强力壮,我们不能用对付邪祟的法子来对付活人,哑巴兰靠着自己的神力挡了挡,揪起了几个人给扔开了,可人实在太多,也跟我们一样被撞开了,杨二蛋媳妇跑的最快,一手拿着菜刀,一下就把尿桶给掀开了,
    “呼……”一阵黑风猛地从尿桶里面冲了出来,一下就把杨二蛋媳妇给冲倒在地,发出了一阵“嘻嘻”的笑声。
    那个黑老太太,赫然出现在了窗棱子上,跟个猫头鹰似得。
    那些村里人一瞅,这才吓的哭爹喊娘,四处逃窜——杨二蛋媳妇和马双梁媳妇也不提给孩子报仇的事儿了,跑的比谁都快。
    而黑老太太眯着眼睛看着孕妇,嘴边露出了一抹笑容。
    她奔着那个孕妇,一头就扎下来了。
    孕妇吓得动都不能动,顿时爆发出一声尖叫。
    我眼疾手快,挡在了孕妇前面,伸手就用七星龙泉对着她劈过去:“哑巴兰,尿桶!”
    第145章 青蚨子母
    哑巴兰反应很快,一脚把尿桶踢了过来,我一手接住尿桶,对着那人脚獾就扣了下去。
    人脚獾咬牙切齿还想跑,去路早被程星河挡住,哑巴兰赶过来,一脚踩在了它的尾巴上,我结结实实的把它扣住了。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孕妇的老公跑了过来,一把将自己老婆护在了身后,战战兢兢的指着木桶说道:“大师,这……这不会跑出来了吧?”
    我喘了口气,说道:“放心吧——把尿桶盖子给我就行。”
    封了尿桶,那东西还在里面来回乱撞,孕妇老公瞅着那个桶子,忍不住嘀咕道:“想不到,这世上还真有报应……”
    原来那个救了人脚獾的猎户,一开始确实是靠着皮草发了一大笔财,但是他们家儿子暴富起来,就染上了烂赌的恶习,没多长时间,就把偌大的家底子给输了一个干净。
    那猎户也老了,山上也干净了,再也没有赚钱的门路,冬天断粮,饿的吃雪,后来实在饿的没法子,去垃圾坑找吃的,看见了一个死狗,拿回家煮着就吃了。
    谁知道,那个狗是吃老鼠药毒死的,他们家人被人发现的时候,人都硬了,横七竖八躺了一炕头。
    而猎户想爬出门求救,一手搭在了门闩上,到底没够着,死在了门口,让雪埋了一半,被老鼠啃的面目全非。
    而孕妇老公刚说完,我就觉出来了——尿桶瞬间安静了下来,人脚獾不挣扎了。
    接着,尿桶里就传来了一阵哭嚎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为大仇得报高兴,还是为两败俱伤难过。
    而这个时候,窗户外面又围来了一些人,拿着各种工具,跃跃欲试,还想来报仇。
    程星河皱起眉头,说这些人怎么没完呢?
    正在这个时候,孕妇捂着肚子,忽然就发出了一声惨叫:“肚子……我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