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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八年来,我过的很糟,打架犯事,三天两头的往局子里跑。老太太向我伸过手,不过我拒绝了。血缘这两个字太可怕了,我说不清严肖海的死究竟跟我有没有关系,却用最冷漠的方式抗拒着这世界唯一会给我温暖的老太太,直到他们都从我身边离去,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坏?”
转头看向窗外,暮色降临,黑暗被通天的霓虹灯所掩盖。
他突然恍悟。
不应该卸下盔甲,真实的他可怜又可恶,全世界的唾弃,那年早就受够了。
突然地,慌张,不安。
他过的很糟,八年来每天都很糟。
这些话,严炔从未向任何人提及过。
不管是林慧梅还是严悸,又或者林霍,他们都在说,严炔的生存能力很强。
他们每个人都会欣慰。
八年,严炔活了下来,却没有人去问问,怎么活下来的。
或许,唯一知道他怎么活下来的人,就是罗嘉良吧。
他亲眼目睹过,观望过,也陪伴过。
可是罗嘉良,他总是小心翼翼的避着严炔所有的伤口,从未想过要把它揭开来,去晒晒太阳。
但南兮不一样。
南兮抬手抹了一把奶油,仔仔细细的糊在了严炔的脸上,低头笑了笑。
她就是这样,不会陪着严炔沉浸过去的哀痛。
继而无比认真的说:“严炔,你不是,严肖海的死跟你无关。”
记忆里,连林慧梅都没有这么肯定过!
从没有哪个人这般肯定的告诉他,不是你的错,你没错!
严炔那张诧异却又惊喜的脸庞刺在南兮的胸口,她终于明白,严炔究竟承受了多少?
他不是狠,狠到八年不去看一次奶奶,只是愧疚,愧疚到选择了躲。
他还不起,还不起那两条人命。
却还不断的自我催眠,只要老太太看不到就不会再承受一次伤痛。
他只是不想让他唯一的眷恋恨惨了自己。
南兮看着他的眼睛重复了一遍:“严炔你不是罪人,不是手握两条人命的罪人,如果扎小人真的有用,那么这个世界就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他很开心,像一个小孩。
“后来我又试了,写上严炔两个字,扎满针,四十九天,九十八天,一百四十七天……通通都不管用,那不是什么巫术!”
他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微微颤抖,继而却又垂丧的低头。
“不过这些话我没有对别人说过,我只敢对你说,只敢在你面前说我无罪,因为只有你相信!”
蜡烛燃灭了,扑腾一声冒起一阵烟,南兮冷不丁缩了缩。
他们两个人挨的很近,她一动就能触碰到严炔冰凉的指尖,尴尬之余无聊的用手指头蘸了点奶油慢吞吞的往自己嘴里送,甜的发腻,她也不喜欢。
严炔直勾勾的侧头看着她,南兮差点咬到舌头。
“不过有一句话你说的很对。”
严炔看着身旁的人出神,南兮都不敢偏过头来看他,这炙热的目光终究会将她融化。
“什么?”她低着头问。
“你说的没错,我没有被爱包裹着长大,从不需要谁,也不被需要。”
他说:“唯一能感觉到的需要,就是小狼狗摇着尾巴蹭我的裤脚,不过一旦给它吃的了,它就会嫌弃我。所以我不会爱,没有谁教过我,如何去表达。”
不知为何,周遭空气好像在一瞬间升了温。
沾着南兮的皮肤,烫的她无处可逃。
空间本就小,严炔又离她离的近,冰凉的指尖有意无意的刮过她的手背,南兮捏着拳头,手心全是汗。
“没有这么复杂。”她侧了侧头看他:“最真挚的就是最直白的,表达其实没有什么诀窍,你可以直接说,我喜欢你啊,我爱你啊,我想怎样怎样,反正就是……”
“我爱你。”严炔突然出声。
南兮愣了,她的目光依旧不敢停留在严炔身上。
尬笑了两声结结巴巴的说:“对……就这样,不过你……也不能见人就说,这三个字误会比较大……啊,不过你……呃……要是想找人练练,我……我还是……”
“南兮。”严炔叫了一声。
“啊?”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他问。
“……”
屁啊,还有脸问。
妈的要不是他既含糊又不干脆,自己至于紧张吗?
还为什么,有个屁的为什么!
南兮瞬间就来气了:“我说严炔,你这个人能不能……”
“南兮。”他再次喊她的名字,目光炙热。
“啊?”
“我爱你。”
“……嗯,啊?”
南兮一只手还微微抬起,静在半空中,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僵持着有些发麻。
心中一万只曹尼玛经过,没事干嘛要跟严炔探讨这东西。
“我多说几遍,你不会认为每一遍都是在开玩笑吧?”
“呃,你干嘛……”
严炔伸手握住她僵在半空的手,冰凉的触碰让南兮本能的弹开,又被严炔拽着往前带了一把。
近在咫尺,那张脸,英俊的不像话。
她从没有这么毫无负担的去看过他,也没有见过如严炔这般这么好看的人。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他问,呼出的热气让南兮脑子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