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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见这位馆陶郡王准确地叫出自己的名字,许启看似淡然的眼中划过一丝得色:“谢过王娘。”
“江浙人、景安二年徐州府亚元,父母俱亡,家中有薄田几亩、一夫二侍三女。原本家境不错,但因数次会试不第,家财散尽。前些日子街边卖画时听闻本王府上招纳文书,特来应聘。”——香遇不仅准确叫出她的名字,还能慢慢复述出只扫过一眼的许启来历,“听说是因为你坚持不献媚于考官不改文风、为诸学子所不喜,是以久试不第的?”
许启不置可否:“草民自知学术不精,未敢有过此想。”
香遇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不错,是有些自知之明。你会试的卷子本王曾经看过,确实不如榜上有名的那些人——但不在学识,而在见地。写策论,光引经据典是远远不够的,你太缺实际做事经验。譬如说那道治水题,你只写了要巩固堤坝、开渠分洪,却没写清楚,何地是何种地形、该用何种堤坝?事发时正是洪水期,旧堤坝如何修缮?徭役需加几成?如何分派任务?开渠应如何结合地势因地制宜?……作风清正、不勾结考官同学,这很好;但这些庶务你一概不知——这才是你经年不第的真正原因。只可惜,你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清高中,只怕从来也没想过这一层的原因吧?”
见许启被她稍稍镇住,香遇见好就收、微微一笑:“祈益,你的学识文采本王很欣赏,但本王更欣赏的是你在拜帖中所书不愿外出见人的直言不讳。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比起有过去的人,本王更讨厌自作聪明有所隐瞒的人。”
许启的眉眼这才沾上几分笑意:“多谢王娘抬爱。”
香遇抬一抬手止住她:“但本王也非圣人,能否容本王问你一句——祈益,你容貌并无损伤,举止也无不妥,与人交流更是没有问题,何以特意写明不愿外出?”
许启毫不犹豫地摇摇头。她苦笑道:“请恕草民无礼,只是一些私人缘由,恐怕不大方便说与王娘听……”
香遇没再追问,又道:“好,本王暂时不问也罢。只是,你能担保你的私事不影响王府的公事么?”
许启眼中亮起淡淡的光,郑重道:“若有碍王娘之托,祈益愿粉身碎骨断女绝孙!”
香遇按了按太阳穴:“……倒也不必下如此重誓,本王不过聘个文书。”
“是啊是啊。”班寄呵呵着插嘴道,“王娘为人很和善的,最多贤姐你办砸了差事被紫管事用一群恶犬咬着屁股撵出王府、得在榻上养三个月伤而已。”
香遇冷笑:“那是你活该——谁家账房算账算得一塌糊涂不说,还敢偷东家的账本财册、乃至连算盘珠子都一并抠下来顺走的?”
班寄嘴硬:“那是幼女不懂事……再说,除了您这王府,谁家算盘珠子都用碧玉珠子啊!”
许启笑一笑:“班贤妹说笑了。”
香遇叹口气,摆一摆手:“祈益,你去找紫丹管事,叫她先给你支半个月俸禄——看你这袖子破的,去护城河边找几个浣纱男给你补补吧。”
许启愣了愣,这时眼中才有几分真切的痛楚和情意:“……祈益多谢王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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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第三个进门的是甄子慎。
不同于许启肉眼可见的清贫,这位是开门见山的富贵:鲜妍华丽的蜀锦流光溢彩,分明是一身银白的干练嬬生,却因身上这珍贵的布料而使得整个人都变得艳光四射。
她还未开口,香遇便先一步笑道:“忘弗居士——久仰久仰。前些日子暮暮楼惊鸿一瞥,不想今日还有这等缘分。”
甄子慎也笑:“那日行事仓促。未得见王娘真容。要某说,王娘才是天资聪颖之名响彻九州——某幼时常听家母要某以王娘作榜样,仰慕王娘盛名已久,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两人好一番推拉,应酬吹捧的话说了两条街,香遇才终于抬手为她看座,顺便随手指一指一旁一边静观着大青瓷缸中艳红游鱼、一边装死的班寄:“这位是班娘子。”
班寄懒洋洋地点一点头:“不必多此一举,我俩认识。”
甄子慎也点了点头,笑容有些古怪,却什么也没说。
香遇眉心一跳——很明显,这俩人不仅不对付、还都不愿意跟她解释这不对付的由来。
她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丧眉耷眼的班寄,徐徐笑开:“那倒也好,省了本王一番口舌——忘弗啊,今日之事暂且就先这样定下了,待会本王还有些事要处理,具体事宜我们改日再聊?”
甄子慎又恭维香遇几句,看一眼默不作声僵在一旁的班寄,含笑告退——此女真不愧是平衡了几家针锋相对的大书局还能从容持股的奇人,她居然还贴心地帮香遇安静地关上了书房的门!
没了门响,屋子里一时就显得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