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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过身——
边修雅跪坐在地上,正执着的拉住她的裙角:这少年又恢复了初时的柔和持重模样,双眸明亮颊腮含笑,身姿如白鹤落雪,轻声道:“劳烦郡王帮忙一把,我腿麻,站不起来了。”
这人正经有一种能将华服锦缎穿成道袍袈裟的气质,越在夜里就越显得扎眼。
香遇愣了愣,咽喉一紧、眉梢一挑:
这个边修雅——
门响后不久,一只木舟驶离蕙雨楼。
霁月风光、水面初平,倒映天上一弯明月如新。
——今晚,本该有个好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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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卖人丁之事,不论话里说得再如何冠冕堂皇,到底不是那么好听。说是没入教坊司,最后买卖起来还是落在民营的青楼手里。
作为背靠着官府教坊司的青楼,暮暮楼的男人未必是全京城最漂亮的,但必然是全京城初夜卖得最贵的。
女人们惯爱干这一出——逼良为倡、劝伎从良——毕竟,秦楼楚馆调教的温顺瘦马、软糯船郎再好用,又哪及自己亲自征服一个昔日的天之骄子、高岭之花来得痛快?
这一日又是花客满楼。
暮暮楼内部中空,二楼向外延伸出半个舞台,与一楼的半个舞台呈莲花状交相辉映,台下与楼上皆可倚栏观赏;台上舞宦歌宦珠落玉盘、衣袂飞扬,齐齐演绎着霓裳曲;台下俊美的舞郎身着异域风情的暴露衣衫、穿行在耳鬓厮磨的伎子和僄客中,轻盈地旋转着胡旋舞;整栋楼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欢笑嬉戏声不绝于耳,端的是一派盛世繁华景象。
火山孝女们或簇拥在大间里呼朋唤友吃酒游乐,或怀抱美人成双、独自在包间寻欢作乐,或是单间里刚刚登临极乐后正在回神,躺在塌上由着伎子们继续伺候舒爽——这本是这座销金窟里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雀儿卖力地捶捏着眼前的长腿,手肘发酸了也不敢停下——他不敢乱动,鹂鹂正在他身后伺候贵人吃葡萄,这西域果子上市时在东市上一颗就快要十文钱,他长这么大也只有幼时在楼里红倌人屋里伺候的时候才被赏赐过两颗甜甜嘴儿,更何况如今的日子里更是有价无市;他也不敢抬头打扰贵人,只疾恨地在脑内怨着贵人身后的鹊鹊)——
雀儿自恃模样身段比起楚琅阁最红的秋荷也差不太多,是同一批进暮暮楼的打杂小子里心气儿最高的。这屋子里拢共四个人,鹂鹂比他俩年纪大,资历老,就不说了;可他和鹊鹊两人明明是一同被荆公公点名进屋伺候的,凭什么鹊鹊能压在他上面侍奉这位贵人?
鹊鹊心里也暗暗和雀儿较着劲,手上更加下功夫地在贵人胸腹上揉捏按摩着——他样样手艺比雀儿也不差,同样不服能在跟前儿伺候贵人的雀儿。
鹂哥哥同他说了,这位贵人身份顶顶尊贵,从前都是叫了乐伎去家里伺候的——能出门的乐伎和他们这种在楼里打杂小子出身的可不是一个身价——据说这位贵人此来是为了竞价今晚那对十分抢手的双生子,但若是他伺候得好,顺手赎了他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小伎子的勾心斗角弯弯绕香遇不是看不出,不过懒得多费脑子。
老鸨不愿白拿调教好的清倌人给她糟蹋,找了俩次货糊弄,还当她看不出来呢——但香遇晓得暮暮楼的卖点不在伺候的功夫上,何况她今儿是来办正事,倒也没急着追究,只耐心吃着果子闭目养神,一心等着待会拍卖开始。
正想着家里紫丹张罗着给她招些管事的事,香遇忽闻外头传来几个熟悉的声音——其中一个越来越近,直直撞进她这屋的珠帘里来:“诶呦我的好哥哥,我这不是来跟你赔罪了吗,别闹了别闹了,我这么多同僚都在呢——欸,真巧,这不是郡王殿下么!”
本想躺在贵妃榻上装死的香遇只得坐起来挥退了几个服侍的:“羡涵,许久不见——我就说这声音像你!”
来人索性撩开她门口的琉璃珠帘走进来:“这暮暮楼我常来,却没怎么见过殿下……哦,我懂了,”她飞给香遇一个暧昧的眼神,“听说殿下喜事将近,这是临上刑场前最后痛快几次?”
香遇轻捶她:“姐夫不过就是多在意你了些,用得着这么咒我?”
步望彬,字羡涵,平阳候第三女,正夫钟氏正是太后族侄,性凶悍,素有河东狮吼之笑谈。
步家也是勋贵,步望彬同香遇在国子监做过几年同学,性情相合,也算有几分旧日交情在。不过香遇自从家中生变后就没再去过国子监,步望彬成亲后饱受悍夫折磨,整日流连在秦楼楚馆不愿回家,和旧日同窗俱都生疏了,同香遇就更是淡了来往。
没想到今日在这遇上。
被香遇戳着痛处调侃,步望彬也不生气,她挤上宽敞的贵妃榻,混不吝地同香遇勾肩搭背起来:“王娘听说了没,今晚有对双儿,原姓可是这个!”
她自桌上青瓷碟中拿出一个栗子在香遇面前晃一晃,两指一并夹出裂口,从从容容将栗子肉剥出来吃掉:“说来也是新鲜,怎么说也是一根枝儿上长出来的,竟然也就看着旁人摘了——殿下,您说,其他栗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