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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茗似乎被她这个回答弄得无语住了,沉默了好半天才问她:“打算在国外待多久?”
江苑没有给她太准确的回答,因为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兴许就不回来了。
周嘉茗深知做这个职业的,信念感大多都很强,尤其是江苑这种话不多的沉闷性子。
她做好的决定,便很难被改变。
但还是老生常谈的多劝了几句:“我觉得你还是要想清楚,太危险了。我前几天看新闻,有三个无国界医生在埃塞俄比亚被杀害了。”
其中的危险性,江苑早就清楚。
她和周嘉茗道谢,说她会好好考虑的。
周嘉茗知道,她说的好好考虑,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安心罢了。
叹了口气,便不再多说。
闲扯了些其他的话题,通话中止,各自忙自己的去了。
洗澡的时候,江苑去拿毛巾,经过镜子时,看到自己的肩膀。
她太瘦了,肩膀都能瞧见骨头的形状。
也不知道贺轻舟今天靠着,不觉得硌吗。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事儿,她低下头,被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给逗笑。
洗完澡,江苑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刚换的床单,触感柔软,让人心情变好。
她拿着手机,抬头看天花板,温暖柔和的灯光,叫她全身都映上暖色。
其实这样已经很好了,她的人生走上正轨,开始正常的运作。
怕只怕,再有人来动摇她。
江苑重新回到医院,科室里的几个护士医生们常笑着调侃她,问她是不是偷偷回去相亲了。
这个年纪的单身男女性,好像被人问起最多的问题,便是婚姻大事。
江苑也只是笑笑,并不做过多的回答。
近来奶奶问起贺轻舟的次数越来越多,她好像对他的印象很不错,明明初来时说的那些话差点把他给气死。
“奶奶活得年岁多了,看人不会错的。”她语重心长的劝说江苑,“如果是闹别扭了,你就去哄两句。他看你的那个眼神,我能瞧出来,他心里只有你。女人嘛,总得大度些,该低头的时候就低头。”
江苑温顺的点头,趁奶奶注意力不在这儿的时候,将她的血管拍明显,针头注射进去。
她立马疼的回神,哎呦哎呦的叫着。
江苑笑容温柔,哄着她:“不疼不疼。”
奶奶生气了,躺在床上,翻了个身不再理她。
护士冲江苑耸耸肩,嘴巴无声的做了几个口型:“完了,江医生要被针对了。”
奶奶发病起来很记仇,而且记仇还只记一个人的仇。
小护士就因为给她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把她弄疼了,她就变着法的找茬。
江苑淡笑着把东西收好,并不在意。
后天就要去乡下义诊了,东西要提前一天收拾,然后乘坐医院的大巴过去。
因为路途遥远,再加上那边位置也偏僻,所以医院对外开放了几个志愿者的名额。
虽然苦点累点,但能够学到不少东西,来报名的大多都是未来想往医学这方面走的学生。
以及一些热衷于做公益的热心人士。
他们早上六点就得集合出发。
清晨起雾,冷的人手脚都仿佛浸在雪水之中。
此行十来天,冬天的衣服也厚,满满当当装了一行李箱,险些关不上。
江苑废力的拎着箱子,却高估了自己的力气,以及低估了箱子的重量。
手腕打滑,箱子就这么掉了下去。
好在有人及时扶住,才不至于让它狼狈倒下。
那双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极富力量感。
一只手便将那箱子放了进去。
江苑同他道谢,谢字到了嘴边,看清来人的长相后,又婉转变了几个音节。
说出来的话,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是什么。
贺轻舟里面穿了件白色的高领毛衣,外套是医院统一发给志愿者的。
普遍都大了些。
别人穿着都过宽的肩线,在他身上倒完全被撑的笔直。
好似雪中松柏,在雾里也清绝。
大约是在江苑这儿头低的太久了,便让人忘了他也是供人仰慕的天之骄子。
平日里不近人情惯了,身上也少有烟火气。
但此刻却穿着质朴的志愿者服装,坐上了载客量大的大巴车。
江苑没有多此一举的问他为什么在这里,道过谢后便上了车。
随便找到一处空位坐下,有后上来的男医生在询问过她身侧有没有坐时,便颇为紧张的坐下。
脸微微泛红,些许紧张。
再然后,是整理好一切,上车的贺轻舟。
他看了眼江苑,又看了眼坐在她身侧的男人。
眼神黯淡几分,在与他们相隔一条走廊的位置坐下。
旁边坐着的,同样也是志愿者。
看年龄不大,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自上车后嘴便没住过,问了他不少问题。
贺轻舟只当没听到,戴上外套的连帽便开始闭目养神,可这个神怎么都集中不了。
总是忍不住睁眼,看向身侧。
好在她与不熟悉的人都爱保持一些距离,不过分冷漠,却也不过分亲近。
柔的像杯水,摔不烂,砸不碎,也难以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