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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对头每天都在装柔弱 第31节

      裴征摇头,“不用。”
    除了头发凌乱点,衣服脏了些,从裴征的脸上,翟深看不出十几分钟前他虚弱的模样。
    翟深最后还是把裴征送到了巷子口,不因为别的,主要是这个时间点的公交车人太多,校区附近私家车太多,容易堵车,因此出租车很少会过来。
    没了便捷的交通工具,翟深也懒得麻烦郑叔再跑一趟,就跟着裴征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好在这段路并不算太远。
    “去我家吃饭吧,我妈念叨你好几回了。”翟深道。
    本以为裴征会直接拒绝,谁知这回他委婉了不少,“下次吧,今天我先回去洗个澡。”
    翟深早就猜到裴征这个有点洁癖的人受不了他身上的脏污,“行吧,你真没事?”
    裴征点了点头,“真没事,有事我叫你。”
    翟深看了他两眼,“你早知道叫我就不至于在仓库里挨那几脚。”
    说到这,翟深眸子里的怒气重了些,他今天放过三班那几个小崽子就是个错误,当时就应该朝着那几个憨批多踹两脚。
    裴征抿了抿唇,想露出一个微笑,“当时没想到。”
    手机就在兜里,他一个人生活久了,早已习惯了形单影只,从来没想过要找别人寻求帮助。
    翟深认识他有一阵子了,也大概知道裴征的习性,拍了拍他的肩,略带威胁的语气道:“记住你说的话,要不然我连夜抱着铺盖去你家住。”
    裴征点头,“行,除非你脑子坏了。”
    除非他脑子坏了,才会不待在自家空调房里,非要去他那凑热闹。
    翟深嗤笑一声,“就当我脑子坏了。”
    他说完,两人都愣了一下,翟深搓了搓手腕,“我回去了。”
    裴征点头,“好。”
    翟深本想等裴征先走的,但裴征还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他要是再不走,两个大男人这么对望也挺奇怪。
    翟深离开后,裴征才抬脚往巷子里走去,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治疗时的具体事情也只有胡雅琴知道。
    没走几步,胡雅琴的身影就进入他的视线,裴征停下脚步,见对方正朝他身后张望。
    裴征目光微沉,“你来干什么,怕我死了?”
    胡雅琴收回目光,笑得见眉不见眼,“你命硬得很,哪有这么容易就死了,那个小帅哥很眼熟啊,你朋友?”
    裴征没回答。
    胡雅琴不觉尴尬,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他知道你喜欢男人吗?”
    裴征揣在口袋中的手不自觉攥紧,然后又慢慢松开,语气平静道:“我喜欢什么人,和他有什么关系。”
    “裴征,你这样的人会交朋友?”胡雅琴凑近他,轻声说道:“是看上他了吧?看背影挺结实,你喜欢这样的?”
    裴征目光微垂,低骂了一声:“疯子。”
    胡雅琴哈哈大笑,“我才不是疯子,疯了的人是你,你看看你喜欢的是什么玩意儿,男人,你也好意思承认,我爸当初怎么没打死你?”
    裴征绕开她,径自往前走,胡雅琴愣了一下,追上他的步伐,“裴征,你就该死了一了百了,像你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喜欢的人都会嫌你恶心吧?”
    裴征置若罔闻,像是没听见一般。
    “你就装聋作哑自欺欺人吧,我就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人,背着一条人命还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说我要是告诉你的那个同学,你喜欢男人,你喜欢他,你猜,他会怎么想?”胡雅琴嘶声道。
    裴征停下脚步,一字一顿冷静道:“我不知道他怎么想,但我知道,你要是去他面前这么说,他会先揍得你爬不起来,他没有不打女人的讲究,胡雅琴,你大可去试试。”
    胡雅琴被裴征这笃定的样子说愣住了,她凸出的颧骨,凹陷的眼眶,更显她的面相阴骘。
    “你如果一直想耗在过去不出来,我不介意,但我已经搬出来了,能做到以后和你们家半点关系都没有,希望你离我远一点,别打扰我。”裴征淡淡道。
    胡雅琴怔怔看着他,裴征说完便转身离开,她看着裴征的背影,突然高声问了一句:“裴征,你搬出来就真的能和那个家一点关系没有吗?”
    裴征手揣在口袋里,微微低着头继续往前走,脚步都没有停顿半分。
    他和胡雅琴半斤八两,就算世界上的人死完了,也轮不到他去心疼她的遭遇。
    他想活下去,所以走出来了,可胡雅琴没有,她一直沉浸在过往里,一直在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她。
    走到家门口,熟悉的陈旧木门,裴征低头拿钥匙,眼角余光突然发现墙壁上有个多出来的简笔画。
    他住在这里的时间不长,但因为习惯,家门口的一点一滴都印在他的脑海里,哪怕是一张贴在门框上的小广告,他都会清楚记得位置,所以他确定,前些天没见过这个图。
    裴征握着钥匙,伸手摸了一下,指腹上蹭了一团白灰,这画的是个冷漠脸的小男孩,裴征盯着那个图案,脑海里想到了翟深。
    那天翟深提着外卖等在门口,进门时手掌侧面一层白灰,一边洗手一边笑眯眯跟他说筷子少了一双。
    估计那会儿,少的筷子被翟深拿去抠墙画画了。
    翟深的画工裴征是见识过的,这种小简笔画对他来说信手拈来,裴征看着那冷漠中还带着点憨傻的小人,直觉翟深画的是自己,他甚至都能想到翟深一脸坏笑画画的样子。
    裴征掏出手机拍下墙上那个不起眼的图画,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两下,放大图片,又调回原来的尺寸,这个简单的动作,他无意识重复了许多回。
    钥匙打开大门,裴征推门进去,进洗手间洗掉手上的白石灰,墙壁上凌乱的水管他早就看习惯了,只是其中一个水管上被系了根绳子。
    水管边的就是洗手池的水流开关,裴征眯眼看,只是这绳子…好像有点眼熟。
    裴征走到客厅,看向阳台的方向,果然,他有一只白鞋的鞋带不翼而飞。
    翟深这个人,实在是不安分,虽然只来了一次,也非要留下他来过的痕迹。
    胡雅琴的话还在耳边,他喜欢翟深吗?似乎也没有到那个地步,但当翟深在朝他走近的时候,他并不想拒绝。
    口袋中的手机疯狂震动,裴征掏出看了眼,翟深的名字不断出现在他的屏幕上,社交软件上的信息一条接着一条,他划开屏幕。
    翟深:还好吗?
    翟深:怎么不说话?
    翟深:活着吗?
    翟深:裴征!
    翟深:十秒了。
    翟深:卧槽?
    翟深:我来了。
    ……
    裴征额上青筋跳了两下,指尖在屏幕上戳了几下。
    裴征:还在。
    翟深的信息几乎是秒回。
    翟深:我鞋都换好了,再脱多费事儿,等着,我来你家了。
    裴征从来不知道有人会因为换了鞋就必须出门一趟,他估计这会儿阻止也是无用功,索性也不回消息了,把手机放到一边。
    之前汗水浸湿过衣服,夏天衣服虽然干得快,却留下一股难闻的气味儿,裴征找了换洗衣服进浴室,冲了个澡。
    翟深来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更快一些,裴征还顶着一头泡沫时,就听见大门被人啪啪拍响,随后丢在客厅的手机开始震动,紧接着,大门传来被人撞击的声音。
    裴征琢磨着自己出去再晚一些估计大门不保,他速战速决冲掉身上的泡沫,连身上的水渍都来不及擦干就裹着浴巾出去给门口的大爷开门。
    大门打开,没见着翟深的身影。
    “这呢!”有个声音传来。
    裴征循声看去,见翟深正坐在楼梯转角的窗台上,老破楼安全措施做得并不好,窗台后没有栏杆,偏偏翟深像是感觉不到危险一般,十分肆意得晃着腿。
    “下来。”裴征瞳孔微缩,冷声道。
    第38章 要穿情侣装
    翟深一手手撑在窗台上,  纵身一跃,另一手提着两个饭盒,跟着裴征走进门,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给我开门了,等得西北风都喝饱了,  给你带了饭。”
    他把饭盒放到桌上,  裴征正擦着头发,上身搭着的浴巾因为抬手隐约能看到他的皮肤。
    白,特别白,比他那张脸过之而无不及。
    “我不饿。”他把擦头发都毛巾搭在木架上,朝着卧室走去。
    翟深皱了皱眉,裴征刚刚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他直觉不是因为自己来了的原因,如果他不愿意让自己来,  那一早就会直接拒绝。
    明明开门那会儿还好好的,怎么就这么冷淡了。
    翟深的目光跟随他挪动,见他走进卧室,  也跟着凑了上去,  卧室的房门没有关严实,  翟深刚准备推门进去,  就透过门缝看见裴征扯下身上的浴巾。
    这个卧室很简陋,  几乎没有半点遮挡,翟深清晰看见裴征单薄的后背上有深深浅浅的痕迹,  蔓延到肩颈下,他手臂上也有一些斑驳的伤痕,因为他的皮肤太白而格外明显,看不出是什么留下的,  但能确定那些伤疤有些年岁了。
    翟深推门的手顿住,他心里涌上许多难言的情绪,也许是心疼,也许是愤怒。
    难怪裴征从来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前几天他来时,哪怕这里闷热得让人难以接受,他依然穿着一件长袖的单衣。
    他不是感觉不到热,他是遮掩这些伤痕成了习惯。
    翟深没有推门,却也没有离开,裴征套上衣服一转身,对上翟深的目光。
    他惯常冷静无波的双眸里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和慌乱。
    “我不是故意看你换衣服的啊!”翟深收回思绪,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道,“我刚看你脸色不好,以为你病了,才跟过来看看的,你可别冤枉我!”
    裴征眼中的情绪被他收敛起来,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冷静,“嗯。”
    翟深倚在门框上,看裴征湿着头发,换的那件衣服也是件长袖,开口道:“反正我都看到了,你也不用遮遮掩掩的,穿短袖吧,明天该下雨了,屋子里太闷热。”
    裴征迟疑了两秒,才轻轻颔首,“好。”
    翟深本来以为还要再劝几句的,没想到裴征还挺听话,唇角微扬,“嗯,我不看了。”
    他说着,却没挪动脚步,裴征看着他,翟深有些尴尬,手指在门框上无意识敲击了几下,“我哪里招惹你了?”
    裴征怔了一下,“没有。”
    翟深不信,没有招惹他的话,怎么开门见着自己,脸色就变臭了,“没有?”
    “以后别坐在那么危险的地方。”裴征莫名说了这么一句。
    “哦。”翟深应了一声,云里雾里地关上房门,没反应过来裴征怎么突然说这个。
    裴征看着那扇门,半晌后才脱掉上衣,手臂上的伤痕遍布,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得没有那么明显,可真真实实记忆中的事情,他如今看了都嫌恶心。